珠三角是中国服装生产重镇,但记者在广州、东莞等地采访了解到,在近期面料、劳动力价格快速上涨的冲击下,本就利润微薄的服装行业出现一些企业关门或倒闭的迹象。通过创建品牌、转移订单、加强机械化等方式,服装企业正展开“自我救赎”之战。
“买的都在涨,卖的却涨不了”
“先撑住这两个月,明年情况还不行就只有回家了。”在广州海珠区康乐村的一个小巷子里,腾飞制衣厂的老板陈波对记者说。这位四川人来到广东打拼已经十多年了,而今年是最艰难的时期。“买什么都在涨,就是卖出去的价格涨不起来。”
友谊制衣厂的老板柳再生告诉记者,往年的年末都是一年中的旺季,全年的利润就靠这几个月“搏一搏”,但这几个月生意只是在保本线上挣扎,已经快要撑不下去。
今年9月以来棉价带动的原材料价格上涨,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根据郑州商品交易所的交易数据,棉花期货主力合约CF105在9月的开盘价为17895元/吨,至11月10日,已升至33720元/吨,涨幅近一倍。虽然最近两三周棉花价格有所回落,但总体仍处于年内高位。
记者走访东莞市虎门国际布料交易中心发现,在棉花价格上涨的带动下,涤纶等化纤价格同样经历了飞涨。长丰网布织造有限公司负责人郑孝瑛说,涨得最厉害的尼龙价格每吨比去年上调了一万多元。尼龙的化工原料从石油中提取而来,随石油价格回升而上涨。不少服装厂用尼龙代替棉花,受此影响,该店订单在11月下降了七八成。与此同时,拉链、扣子、玻璃水晶制品这些辅料的价格同样涨势迅猛。
在东莞市虎门镇服装企业集中的镇口工业大路,几乎所有服装企业门口都贴出了招工启事,其中一家公司的车间,七八十个车位只有二十名工人,凸显劳动力短缺的严重。如果说2008年的服装业危机来自外部的订单减少,今年则更多源于内部结构性因素。
“员工都说所有东西都涨价了,工资必须要涨。不答应的话,根本招不到工。”东莞嘉文制衣厂总经理张文剑说,今年普工提了三次工资,从每月1600元提高到2500元,一些技术人员已经涨到3000元。即便如此,服装业的工人流动率也高得惊人。在腾飞制衣厂,工人平均呆上两三个月就走了。“你看,我们的工人都是三十岁以上的,年轻人现在哪里招得到?”陈波说。
服装业洗牌加剧 一些中小企业处境艰难
“涨价潮”“加薪潮”的冲击波,已然刮倒一些加工型服装小厂。
据记者了解,由于不愿负利润接单,服装企业退单现象颇为普遍。东辰服饰负责人李雅生介绍说,我们的客户主要是日本客人,对价格非常敏感,不接受提价,而我们的成本冲上来,一核算就受不了,只有退掉一些单子,过往一个月做一万件,这个月只做了两三千件。
由于市场竞争残酷,处于弱势地位的服装小厂,缺乏议价能力,只能选择自己吸收大部分的成本上涨。天时时装有限公司负责人余红锋说,尽管今年只提价5%,但长期客户美国品牌MissMe还是调了一些单子给越南、印度做,今年的订单比去年减少了三分之一。
如今,陈波已经萌生了退意。“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实在不行就把工厂搬回家做了,成本要低得多。”陈波说。
相比之下,品牌服装企业的日子则舒畅很多。在11月虎门镇举行的第十五届中国(虎门)国际服装交易会上,以纯、松鹰等当地品牌相继举行华丽的时装发布会,高举“品牌、财富、时尚、国际”的大旗。
就此沉沦还是奋起一搏?
“今明两年无论如何要搏一下!”东辰服饰负责人李雅生说,做品牌、做电子商务都在考虑范围之列。但他也有顾虑,做品牌,公司实力太弱;做电子商务,竞争同样激烈,前景难测。“现在只希望物价赶快稳定下来,要不然一天一个价,和客户都无法做生意。”
为应对“涨价潮”“加薪潮”,外销转内销、批发转品牌正成为东莞服装行业的一大趋势。虎门服装协会副秘书长秦英福说,近两年,一些原来做出口或者批发的服装厂开始转型,中小品牌成批出现,成为潮流,包括凯罗宾尼、K牌、VOZO、佛伦派克、宜生生等。
记者在杰圣服饰有限公司外看到,2011年春夏时装发布会的横幅悬挂在显著位置。生产部负责人胡祥云说,该公司在今年初创建了一个品牌,现在只是一个雏形,正在按照打造品牌的模式运作。但效果已经逐步显露,价格比单纯做加工提升了7%—8%。“做品牌确实很艰难,但权力毕竟掌握在自己手里。”胡祥云说。
还有一些服装企业的生产线将转移到中西部。善童服饰有限公司加盟部经理谭志辉告诉记者,该公司厂房将移至江西,预计厂房租金可以下调30%,工资成本也会下降。天时时装有限公司则调了五分之一的订单给江西的服装厂来做。负责人余红锋表示,江西省总体成本要低10%左右。
此外,一些服装企业加强自动化、机械化程度,以应对劳动力的短缺。东莞嘉文制衣厂总经理张文剑最近在虎门国际服装机械城买了一台服装绘图仪,花费22000元,据称每月可节省工资三千元。
虎门国际服装机械城副总经理林超说,服装企业在成本上涨后,确实增加了采购机械的力度。今年虎门国际服装交易会期间,仅四天成交额就达到了2.5亿元,下半年的每月成交额有明显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