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芳:有问题问朱会长。目前棉纺企业原料库存、纱线库存比较多,各方对棉价不稳定的现象持观望态度,下游企业也不敢生产,纱线销售困难,您认为应该如何消化目前这些库存带动需求?
朱兰芬:我总说一些得罪人的话,不说又不行。我总是讲,纱产量已经几年不看了,棉纺的人怎么不看纱产量?因为纱产量的数据对不上。现在的纱产量肯定感到极度的供大于求,但如果按原料、能力来平衡,纱产量要打几个折。所以什么叫供求平衡,我感觉是要真正的市场来平,不是国家统计局统计的纱产量来平衡。所以前两年我可以很坦然地讲,我们纱产量真的没有什么过剩,但是09年下半年以后我就看不懂了,我刚才说了,09年7—12月,我们09年出口是下降了12%多,但是纱产量增长12.7%。下半年纱的价格超过了棉花的价格,我搞棉纺的,我就要找理由,从出口来讲,下半年出口比上半年出口是好了一点,多用了20万吨纱,但是我们国家统计局的纱产量多了195万吨,再打折打多少折才平衡,那不是拍脑袋的数。我刚才说2010年,我们纱产量2717万吨,跟08年比增加了594万吨,但是出口跟08年基本持平,稍有下降。你也看不懂了,那500多万吨再打折,450万吨国内能消化吗?
从市场供求关系来说,我们前两年的能力,也是一个动态平衡,有扩大生产能力的也有倒闭的,总的来讲没有到严重过剩,稍稍多一点很自然,不可能百分之百正好他要多少我有多少,但是没有大量过剩。因为市场需求,还包括去年有什么道理纱供不应求,这部分纱到哪儿去了,市场没有用掉,就是流到商业了。我是这么理解的,你要我拿依据我拿不出来,我只能推,因为没有理由,纱的价格涨幅大于棉花价格涨幅不可能的事情,市场没有真正到产销两旺,我认为一部分纱流到商业去了。到底多少纱进到流通里面,从来没有人统计过,只是在猜,谁猜得准?只能是怀疑,因为没有理由,不能流到地下,总得有个地方蓄。我个人认为商业的纱跑的比我快,商业的纱出去了,我的消费量是实实在在增加的。但是这两个月我感觉到纱产量下跌,是因为棉花价格下跌了,大家都不敢下单。纱是个常规产品,不存在流行、款式,什么时候订都可以,所以我感到现在贸易方式跟原来不一样,原来半年一签单子,原来市场风险不大,现在市场风险这么大,肯定是小批量多品种接单子。所以我感到我们贸易的方式,整个市场上下游整个贸易方式,随着经营环境的变化都在改变。所以我感到从纱的要求来讲,真的很难说。
大家讲到用棉量,2008年900万吨也好,2007年1074万吨也好,2006年1120万吨也好,这既不是纺织的消费量,也不是社会真正的供应应量。我为什么这么讲?如果2006年棉花是对的,我出口就增长了,国内统计量减去出口量就是国内消费量,2006国内消费增长11%,我理解11%是正常的,1997年到现在测算过有两年到三年超过10%,但是到07年的时候供应量是1044万吨的时候,我们内需棉花扣掉出口以后,内需下降了18%,可能吗?那说明这个数据不是一个真正的供应量,到2008年900万吨的时候,减掉出口内需又在去年的基础上再下降13%,有什么道理?没有理由要下降,我感到这个数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供应量。2009年1660,扣掉出口以后内需跟2008年度比增长了24%,对吗?我感到不合理,你说是多少,我也不敢说,我说多了把棉商给坑了,把发改委给坑了,我要说少了,我们棉花还是计划供应,发配额。所以我认为发改委应该尽量把产量调整到符合事实,进行一个数据的整理跟统计,我感到可能不是真正的消费量,也不是真正的社会供应量,所以大家说我化纤用多了,化纤供应才多少?两个数,如果要跟去年比,化纤量增加了104万吨,如果按计划的报表统计,今年跟去年比化纤增加65万吨,但是08、09年度化纤增量是102万吨,还没有包括产业用跟装饰用,扣掉它以后有多少是给我的,而且每年化纤量都是增长的。所以大家说我都用化纤了,昨天我跟代表说笑话,为什么统计纱产量的时候往大统计,统计纤维供应量的时候怎么都往小统计,难道化纤的统计量又小了?看不懂,所以大家都去猜。
高芳:朱会长又提到了信息统计的问题,每次会上都会拿出来让我们痛一下。这个问题一方面除了体制上的原因,中国也有自己的特殊情况,这么大的国家,几万个纺织厂,四千万个植棉农户,而且他们一直是在动态变化的,纺织厂可能每年新出来一批又死掉一批,棉农也是一样,今年我种明年不种。我们在中国做棉花工作的可能比美国同行要困难的多,美国植棉农场主可能也就是两三万个,而我们是四千万户,这些棉农又不是相对稳定的,每户只有几亩地,可能经常在变化是否种棉花,纺织企业也是一样,我们的工作难度大。但是我们并没有就此打住,从政府部门来讲到我们行业协会,我们都在努力做这方面的工作,比如说从我们中国棉花协会,我们努力在政府的支持下建立一套监测系统。现在我们和各个方面都在合作,可以说跟棉花有关的各个部门行业协会、组织、气象,我们都在进行合作,希望整合资源,比如包括朱司长说的纱产量,我们也正在试图和棉纺织行业合作,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起码能在这方面有所进步。
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不能把大家所有的问题都谈到了。最后,有一个问题是给我主持人的。“你能否让演讲嘉宾讲一点实质性的观点,不要光罗列一些情况,让我们自己看着办,否则没意义?”
我想说一句,作为这些对话的嘉宾,说实在的,在这个讲台上,他们要有超强的能力、应变能力,处理紧急反应的能力,对他们来讲是一个挑战。另外我想说一点,想通过一次会议就想了解到棉花价格到底能涨多少,我下一步是做多还是做空,我应该怎么办,我想这可能是不现实的。你看电视上的股市专家,他侃的唾沫星子乱飞,最后屏幕底下会打一行小字“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为大家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能够把大家想说的话讲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场面,我们商务部的江帆司长,一个小时的行程走了一夜,一直坐在这里听大家的观点,我们政府部门、协会、企业、棉农,全世界的同仁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跟大家交流,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至于企业怎么走,企业怎么做,您是企业的法人,年薪、奖金、提成您自己拿,我们在座各位谁敢给您提,我们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能力,我们期待着能够关注宏观经济。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就是不要总站在我们企业的角度,越宏观反倒越微观。作为我们产业链来讲也是一样,我们要多替对方着想,如果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你可能这个路会越走越窄,你越替对方考虑,可能你越站在政府的立场,站在我们产业链其它角度的立场来考虑问题,你可能会得到更多。
我特别感动的就是有一次我到卢怀玉那儿,就是在金融危机价格天天下跌的时候到卢怀玉那儿召开了一个棉农座谈会,希望国家有一些什么保护政策能够保护一下棉农,因为那时候价格已经跌破成本,棉农面临危险。当时有几位棉农发言我非常感动,他说高会长不要把补贴给我们棉农了,我们建议国家补贴纺织企业吧。补贴纺织企业,救活纺织企业多买棉花,我们棉农的日子才会好过。
这就是一个产业链的观点,一个非常朴实的观点,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交流,大家能够建立一种共识,能够找到一个和谐发展的共同点,能够把大家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样我们的产业才会越来越和谐,才会更加可持续发展。
今天上午会议到此结束,非常感谢台上的嘉宾,谢谢各位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