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想要一瞥全球经济状况的人们来说,中国制造业(世界上的大多数T恤、iPad和化肥均来源于此)的健康情况是一项关键指标。
正当投资者们仔细研究统计数字之际,这一图景变得复杂了,原因是中国政府和汇丰(HSBC)发布的两个相互竞争的产出指标,叙述着几乎截然相反的故事。
3月份,中国官方的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飙升至53.1,这是一年来的最高位;而汇丰编制的PMI下降至48.3。高于50的指数意味着工业活动扩张,低于50的指数说明工业活动收缩。
那么,中国制造业究竟是在以一年来的最快速度扩张,还是在以更快的速度收缩?从澳大利亚的采矿公司到中国的高管,每个人都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目前经济很糟糕,”中国汽车业的一名高管表示。这位高管要求匿名,因为他不想因与外国媒体交谈而损害自己与掌握实权的政府官员的关系。
“显然经济已经在放缓,但情况到底会不会变得不可收拾,取决于三件事:欧洲、(国内)房地产市场、以及政府是否再次加大基建投资力度。”
中国制造业的出口导向程度,已经低于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之时,但它仍严重依赖贸易。在许多经济学家看来,中国最大出口市场欧洲陷入经济衰退,是今年中国经济增长面临的一个风险。
3月份的贸易数据定于今日发布,但在2012年头两个月,中国对欧出口同比下降1%,而去年12月同比增长7%;中国的总体出口同比仅增长6.9%,低于去年12月13.4%的同比增幅。
房地产建设投资去年在中国经济增长中占大约13%的直接比重。但是,交易量和房价正在下滑,新开工建设规模预期也将下降,这些趋势在一定程度上是政府严格的购房限制政策所致。
“房地产市场是中国最重要的经济部门,它影响到几乎所有其他行业,”要求匿名的中国最大棉花加工企业之一的企业主表示。
“如果没有人建造或购买公寓,那就没有人购买窗帘或床单,那将严重损害我的业务。”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在中国房地产市场陷入困境、出口大幅下降之际,北京方面出台了一套经济刺激方案,将数万亿元人民币的银行贷款导向基础设施项目,以求提振增长。道路、机场、铁路和公寓楼在全国各地拔地而起,制造业很快从低谷反弹。
一些经济学家相信,北京方面很可能在今年再度使出这一绝招(当然规模会小一些),即放松货币政策,并通过基建项目刺激增长。
这方面的预期是不少分析师最近上调其对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预测的主要原因。目前的共识预测是全年增长率在8%至9%之间,而2011年为9.2%。
另一方面,政府的官方GDP全年增长目标已被下调至7.5%,这是七年来首次低于8%。
预期中国将在本周五发布首季度GDP数据。各方预期,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在今年头三个月同比增长8.4%。
但是,受最高层政策制定者信任的一些经济学家表示,北京方面既无意愿、也无能力再度刺激经济。
“按照中国的经济模式,政府只能通过放松货币政策和扩大基建支出来提振增长,但今年肯定没办法做到这一点,”颇具影响力的清华大学经济学家袁钢明表示。“所有的子弹都在几年前用掉了,基建投资已经达到顶峰,货币政策已然是宽松的。”
许多分析师认为,就这一次而言,汇丰的PMI很可能比官方数据更接近现实情况。官方对PMI进行季节性调整的方法似乎有点问题。同时,从工业企业利润到今年头两个月用电量等一系列疲弱的数据,似乎支持汇丰所展现的比较悲观的图景。
对于寻找“世界工厂”正再度加快转速、全球经济正走向真正复苏之证据的人们来说,这是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