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上周二美国总统大选辩论的人都会发觉，白宫的竞选真是让人筋疲力尽。两位候选人都有机会在言辞上给对手猛烈一击，但却都缺乏这样做的能量和智慧。当米特•罗姆尼(Mitt Romney)承诺通过降低利息税、股息税、资本利得税来帮助中产阶级时，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本可以嘲讽他兜售富人计划，但奥巴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转移了话题。与此同时，奥巴马的助手留下了一段较长的视频证据，证明他们曾试图歪曲（原因尚不明确）一场恐怖主义袭击事件的性质——9月11日美国大使在班加西一场失去控制的反美抗议中遇害。罗姆尼对此次袭击表示谴责，但他前言不搭后语，以至于似乎只有奥巴马稍微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总统必须在筋疲力尽、各种信息充斥大脑的思维状态下，做出大部分的关键抉择。
 
　　然而有一个话题，两位候选人头脑都非常清晰并且完全一致。他们都热衷于“制裁”中国。罗姆尼谴责中国压低人民币汇率以维持中国对美国的经常项目盈余。他说：“如果我当选，上任第一天就会把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这种政治套话使得他可以采取一定的补救措施。原则上奥巴马并不否认罗姆尼的抱怨。他只是说，他找到了有效的方式让中国将人民币汇率提高了11%。同时，他还指责罗姆尼“对那些率先向中国外包业务的公司投资。”
 
　　两位候选人都打着自由贸易的旗号行违背自由贸易之实。他们在冒险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却毫不自知。9月份罗姆尼就在后工业化的俄亥俄州的竞选中使用了“（上任）第一天就……”的措辞，但相比全国电视辩论而言，在该中心地带州的演讲更容易被遗忘。奥巴马说得没错，最近几年人民币汇率在升高，但这或许主要是因为经济下行导致对中国出口产品的需求下降，而不是因为奥巴马政府财政部的任何举措。朗伯德街研究所(Lombard Street Research)的查尔斯•杜马斯(Charles Dumas)最近指出，由于忽略了中国劳动力市场和出口领域的通胀，我们高估了中国的竞争力。
 
　　攻击中国在政治上的效果可能会让那些密切追踪中国话题的人感到吃惊。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re) 9月份的一项调查显示，在中国事务上，精英阶层和民众之间的看法有着较大的差异。78%的美国民众认为中国持有的大量美国债权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而持这一观点的政府领导人和中国问题学者的比例则分别只有20%和19%。71%的美国民众非常担忧与中国的贸易可能导致就业岗位丧失，但商界人士中只有15%的人这么看。尽管如此，反对中国的言辞是否真的会转化为选票还不明确。皮尤的研究表明，尽管美国人将中国看成对手，但他们更加担忧的是伊斯兰主义者、核武器扩散和墨西哥贩毒集团。
 
　　美国人长期以来在贸易自由化上的一致立场显然也在瓦解。当中国通信集团华为(Huawei)考虑今年在一家西方股票交易所上市的时候，美国人发怒了。众议院情报委员会(House Intelligence Committee)本月的一份报告以安全为由反对华为在美国建立4G网络。这份报告几乎得到了民主党和共和党的一致支持。此次争议与2006年爆发的迪拜港口(Dubai Ports)争议类似，当时英国铁行港口公司(P&O)将其在美国6个城市的港口管理运营业务出售给一家中东公司。与现在一样，当时美国民众认为这家新接手的公司是一家受尊敬的公司。但如果其坏处牵涉到国家安全，其好处只是消费者可能省钱、一些丧失的就业可能得到恢复，为什么不选择谨慎行事呢？
 
　　冷眼观之，实际上，关于自由贸易的一致立场早就已经打破。国会二十多年借“快速通道”加快贸易条约谈判的权力于2007年终止，并且几乎没人发出延长这种权力的呼声。2008年以来，世贸组织(WTO)多哈回合谈判没有得到任何推动，大部分的WTO法律都可以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末，当时WTO一举制定了大量规则。无论自由贸易带来的经济收益是不是已经开始萎缩，其政治收益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这并不意味着很快就会恢复到保护主义，而是意味着自由主义稳定推进的时代结束。未来几十年，20世纪末建立起来的自由贸易机制可能会逐渐地瓦解。
 
本文作者是《旗帜周刊》(The Weekly Standard)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