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中国发起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sia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Bank,简称亚投行),华盛顿的反应简直令人失望至极。美国试图说服其他西方国家抵制这家银行,从而阻挠这项计划,结果却事与愿违。英国做出了正确的抉择,认为更好的做法是尝试从内部影响亚投行。从德国到韩国等其他国家纷纷效仿。
北京方面又惊又喜的反应表明亚投行绝不仅仅是一家银行。它挑战了布雷顿森林机构所代表的、在1945年后成形的全球经济体系的未来。遗憾的是,中国等新兴国家在这些机构中代表性不足。而美国和欧洲对当今世界的掌控程度远不如过去,战后的金融秩序已不再适用。
如果说亚投行把华盛顿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话,美国还有机会进行弥补。达成《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一个包含12个国家的“新一代”贸易协定,将是一个好的开始。那将表明美国依然致力于亚洲事务,愿意让准备好接受从政府招标到知识产权保护等领域的更高标准的国家,更便利地进入美国市场。TPP并不完美。在太多方面,TPP看起来更像是颁给美国企业的许可证,而非其声称的那种高规格贸易协定。当然,总是聊胜于无。
有一点需要注意。美国需要向北京方面阐明,只要中国能履行TPP的义务,TPP也欢迎中国加入。如果给中国传达出一种印象,TPP是一个“除了中国以外任何人都可加入的俱乐部”,将使中美之间的紧张态势进一步恶化。如果中国加入,将使其进一步融入依照华盛顿能接受的条件建立的国际体系。基于这些原因,国会应该授予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他所需要的“快车道”授权,以达成协议。
美国还有其他事情可做。首先,国会应该通过拖延已久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改革。这些改革将给予中国和其他新兴国家更大的发言权。现存机构改革不力正是中国感到有必要建立亚投行及“金砖银行”(Brics bank)等初始机构的原因之一。第二,IMF应同意让人民币成为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中的第五种货币。特别提款权是IMF的国际储备资产。严格来说,可以以人民币并不完全可兑换为由,将人民币排除在外。然而,此举将毫无必要地进一步激怒中国。
责任并不完全落在华盛顿身上。中国也应采取措施,让怀疑者确信中国希望补充、而非颠覆当前秩序。确保亚投行治理良好可以是第一步。良治不意味着要模仿布雷顿森林机构,后者将贷款决策与太多繁文缛节捆绑在一起,已因此受到合理的批评。中国应该让怀疑者相信,新的亚投行不是霸权的手段,不会罔顾外界对环境、腐败或者人权的担忧。相反,北京应该建立一个充分汲取现有机构优点,同时保证贷款灵活性和主动性的治理结构。它应该赋予亚投行的其他成员真正的监督权。
亚洲有巨大的基础设施建设融资需求。如果中国建立的银行能以透明的方式满足这些需求,中国就朝着成为世界宣称希望看到的那种负责任的利益攸关方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对北京来说,这也是其促进自身地区利益的迄今最高明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