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总署12月8日公布了11月的进出口数据,毫无疑问,又是一个“双降”。
据海关统计,11月份,我国进出口总值2.16万亿元,同比下降4.5%;其中,出口1.25万亿元,下降3.7%;进口9100亿元,下降5.6%。而前11个月进出口总值下降7.8%,其中出口和进口分别同比下降2.2%和14.4%。
按照去年的出口数据估算,今年若想出口,12月必须达到20%的增长率才有可能,现在看来,今年出口负增长几成定局;但好在降幅还不算太大,而在出口产品中占比超过50%的机电产品还保持着微弱的增长,看起来似乎还不算太糟。
除此之外,涉及到庞大就业人数的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出口企业尤其寒冷,纺织品、服装和鞋类是劳动密集型产品里出口占比最多的三大产品,最新的数据显示,这三大劳动密集型行业都面临着出口下滑的风险,而占比最大的服装则下滑最为严重。
出口重灾区
出口已经连续5个月出现负增长,这让人们对中国制造的担忧开始加剧,其实并不是所有类型的出口都在下滑,下滑最为严重的领域集中在劳动密集型产品。
海关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1-11月,纺织品、服装、箱包、鞋类等7大类劳动密集型产品合计出口2.64万亿元,同比下降2.6%;其中占比超过七成的纺织品、服装和鞋类则分别下滑1.8%、7%和4.8%。
原国家统计局总经济师姚景源对记者表示,人口红利结束,我国劳动力优势不再,而越南、柬埔寨、印度尼西亚则在学习中国大力发展加工贸易。越南工人人均工资仅相当于中国工人平均工资的一半多,柬埔寨更便宜。
劳动密集型产业,特别是低端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繁荣,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一个地区的人口红利大量释放。在人口红利减少,特别是人均工资提高和适龄高强度劳动力减少之后,其衰退也就不可避免。
今年以来,内地制造业出现了大批企业倒闭现状,和出口形势相吻合的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正是倒闭的重灾区。
在今年7月以前,宝利嘉的几千名员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家号称华东最大的纺织企业会在一夕之间倒闭。今年以来,像宝利嘉一样倒闭的大型企业还有很多,企业停产、倒闭,员工堵路讨薪,这些情况在珠三角地区已经上演无数次。
劳动密集型行业的生存压力加大,以纺织服装为例,本报记者根据公开资料粗略统计发现,今年以来纺织服装企业至少有10家关门,而这仅仅是进入媒体视野的数据,还不包括那些因为外债而悄无声息倒闭的小厂。
“大厂倒闭有这么多,小厂就更多了。”许剑告诉《华夏时报》记者,前几年还闹哄哄的工业区,现在越来越冷清。许剑在江苏经营一家纺织企业,主要做中高端服装的外单加工。
在制造重镇广东东莞,也一直流传着出现“倒闭潮”的说法,甚至有人估算出今年倒闭的企业超过4000家。
尽管东莞市政府官方多次辟谣“倒闭潮”之说,但仍然无法否认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已经无法生存。东莞市市长袁宝成称,今年上半年东莞新注册企业增长23.5%,这些新注册的公司中不少是新兴高科技公司;因此东莞企业的“倒闭潮”是市场的优胜劣汰,也是东莞市6年来一直“腾笼换鸟”、产业转型升级的结果。
生死一线
12月3日,许剑站在自家工厂门口,看着周围越来越冷清的街道,有些感慨。在创业十几年之后,今年他被迫一再缩减企业的产量。
而能活下来的出口企业,和倒闭的比似乎并没有任何轻松。
“纺织行业的用工成本至少比东南亚国家高出5倍,用棉成本至少高30%。”许剑对记者表示,今年纺织企业比任何时候都更在意人工成本,因为人工成本已经占企业生产成本三成以上。
许剑此前并没有把东南亚当做竞争对手,在刚刚出现订单转移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担忧。在他看来,尽管东南亚国家的人工成本比较低,却无法完成工艺复杂的订单;但是现在他的看法在慢慢发生改变,不仅仅是因为东南亚地区的工艺水平在增长,也因为中国的竞争对手已经不仅仅局限在东南亚,而是全球。
美国波士顿咨询集团今年8月发布的《全球制造业的经济大挪移》报告指出,英国是西欧制造业成本最低的经济体,而在亚洲,印度低成本优势不断彰显,美国和墨西哥正在成为全球制造业的新星。该报告称,中国的工厂制造业相比美国成本优势已经减弱到5%以下,这一趋势若持续10年,中美成本差距或将消失;而按单位成本计算,墨西哥的平均制造成本预计比中国低13%。
更令许剑担忧的是,今年很多行业融资越来越难,一些投资机构和银行已经不愿意给纺织企业贷款,很多工厂由于资金链断裂,只能倒闭。
今年8月,华东最大的纺织企业宝利嘉破产,该公司董事长在告社会各界和宝利嘉员工书中表示:自去年至今,宝利嘉集团被各家金融机构密集收贷,仅一年就减少了3亿多元现金流。金融机构无节制地收贷、压贷,造成企业开工率严重不足,亏损严重,直至今天无力维计。
此外,六安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协议承诺为六安宝利嘉项目解决信贷资金4.2亿元,现已投资第7个年头,企业拿到的信贷资金仅为六安农商行的2000万元,仅是协议承诺的一个零头。因此,造成宝利嘉六安公司开工率不足,造成年年亏损。
“创新需要资金,转型升级也需要资金。”许剑说,对于许多纺企来说,生存下去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
年关将至,不知道今年又会有多少企业熬不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