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消费的高增长,特别是汽车等可选消费品的高增长并不是偶然的,存量财富的消耗支撑了消费的高增长。这其实表明中国已经进入了消费内生增长的阶段,所谓的内生增长的逻辑指的是:1)消费是不需要刺激的,偏好消费是人的天性;2)收入决定消费边界,收入约束放松,消费自然生成;3)人性相通,消费遵循最朴素的规律。
因此,当中国的财富积累到了能满足可选消费品的普及与升级的程度后,消费内生性便形成了。从工业化形成的阶段来看,中国目前已经进入“走向成熟”与“高额群众消费阶段”的交汇期,消费的内生性成长应该非常明显,然而存在诸多制约因素,财富存量的消耗至多可满足消费高增长两年。
制约之一:宏观背景
从耐用消费品普及的宏观环境来看,与日韩做具体比较,我国在城市化率、油价、汇率等方面都不及当时日韩消费升级时的宏观环境。
首先,日韩当时城市化率较中国目前要高。日本在1970年时,城市化率已经高达70%,较中国目前官方公布的46%的水平要高得多。城市化程度高意味着收入水平较高,城乡差距较小。
其次,普及耐用消费品时国际原油(80.13,0.47,0.59%)价格相对较低。按2008年价格计算的国际原油价格,在日本耐用消费品普及阶段为10-15美元/桶,韩国则为20-30美元/桶,而中国目前则处于70-90美元/桶,普及成本较高。
再者,汇率低估也增加了消费成本。
制约之二:收入分化与制度僵滞
中国的收入分化严重已是事实。2007年,中国的基尼系数为46.9,仅低于巴西的57,远远高于韩国和日本。
从中国住户调查的数据来看,中国的收入分化呈加快趋势。以中等收入为标准,2001年后,最高收入者与中等收入者的收入比例迅速上升,从2.38迅速提高到2008年的3.15,差距迅速拉开。
收入分化对消费的影响是直接的。经济学上证明了不同群体的边际消费倾向是不同的,过于剧烈的收入分化会导致经济陷入僵滞状态。即,富人有消费能力,但没有消费动力;穷人有消费动力,但没有消费能力。
严重收入分化导致经济拉美化,消费阶段性停滞。拉美化使得国家人均收入在达到高峰后会停滞。从巴西汽车的普及率来看,大宗耐用消费品也将在迅速普及后长期陷入低谷,“高额群体消费阶段”并不能持久。
政府正在通过住房供给、提高劳动者工资、提高转移支付水平并完善社会保障制度等方式来解决收入分化困境。但历史的经验表明,这将是特别缓慢的一个过程,对消费会有长期的制约。
制约之三:存量财富消耗
直接决定消费内生增长的因素是存量财富的消耗,即储蓄能够支撑可选消费品的普及与升级的长度与高度。
中期消费增长主要依靠的是储蓄,储蓄形成的规律决定了可选消费品呈阶段性增长。储蓄增长的走势基本领先消费增长14个月。例如储蓄增长与汽车销量的关系高度相关,前者的低点出现后,14个月后,后者的低点出现。
2009年以来储蓄增长明显加快,创上次金融危机以来的历史纪录,2009年1-12月份累计增长19.7%,高出1997年、2002年和2005年5个百分点,高于同期消费增长率5个点。根据我们的推算,2009年的消费同比真实增长17%,其中5.5%的真实消费是由即期的资产消耗支撑的。当居民真实收入增长10%,政府财政补贴增长0.5%,通货膨胀率为3.5%时,消费真实增长率若要保持在16%的水平上,需要消耗的即期资产为9%。如此,2010年的储蓄累计同比增长将会回落至11%左右,2011年将回落到8%以下。因此,虽然中国消费的内生增长机制已经形成,但要维持如2009年般的高增长,若无新的收入支撑,将不会超过两年。
(作者分别系中信建投证券公司首席宏观分析师、宏观分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