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新闻报道显示,7月美国现有房屋销售下跌27%,降至大约20年前水平,这震动了美国金融市场。虽然人们之前已预测到下跌,但房屋交易与房价再度预示出更为不祥的下滑,伴之以明显减弱的最终总需求。美国经济可能在增长,但每年只略高于1%。鉴于欧洲和日本的形势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去年谷底开始的“蹦极”经济复苏似乎已经失去了势头。
在这种背景下,关于如何逃离这场债务危机的政策辩论即将变得越来越具争议性。美国国会竞选将聚焦于是否允许布什高收入人群减税政策的终止,英国史无前例的公共支出削减将被列入政府财政紧缩计划,而被主权债务困扰的欧盟(EU)国家可能会面临新的动荡。
货币政策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会得到很多关注,上周杰克逊霍尔经济研讨会(Jackson Hole Economic Symposium)已经提供了一道“开胃菜”。放缓的增长和更紧的财政政策应该意味着持续宽松、甚至进一步放松的货币政策。美联储(Federal Reserve)近期投票决定买入更多国债,以调整其资产负债表构成;平日属于鹰派的德国央行(Bundesbank)行长埃克塞尔•韦伯(Axel Weber)承认欧洲央行(ECB)将必须保持紧急流动性渠道对欧洲各银行的开放,直至2011年。美联储、欧洲央行以及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可能都在考虑采取进一步的定量宽松政策,以帮助各自经济度过今年冬天。
然而,一些批评者坚持,宽松的货币政策已经在为通胀加速建立基础;同时必须马上上调利率。美联储和英国央行政策制定委员会的个别异议者,得到一些没有投票权的货币政策官员的支持。他们的观点可能会在杰克逊霍尔得到一些认同;部分政策制定者可能在这里重申他们的忧虑——零利率以及低息贷款正在引起通胀上扬,同时随着银行再一次承担过多风险,可能出现新的金融动荡。
收紧货币政策在某些国家是合适的,如澳大利亚、加拿大和挪威,这些国家未受银行、资产负债表和预算危机打击,而且今年已经采取行动提高利率。但在美国和欧洲这两个地区,以去杠杆化、资产负债表重组和资产缩水为特征的漫长经济周期,使得它们很可能出现通缩,而不是通胀;有鉴于此,收紧货币政策合适吗?明智吗?
顽固的货币主义者,以及那些认为债务危机是一场已经过去的随机冲击的人士,是不会被说服的。但对我们剩下的人来说,有关货币政策的辩论应该以三条原则为指导。
首先,当经济体和劳动力市场内信贷需求以及根本需求状况较弱时,运用较高利率的杠杆来应对银行行为是不合适的。相反,政策制定者应该依靠监管和监督措施的改变——他们在巴塞尔协议III (Basel III)和其他有关更严格资本和流动性框架的讨论中正在淡化的那种。
其次,利用更高政策利率来控制资产价格上涨是一场合理的讨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房地产价格正在下跌、股票价格远未达到泡沫程度、居高不下的大宗商品价格反映结构性状况,而非周期性需求。我们可能认为国债价格过高,但我们不应混淆资产分配偏好与这些高价所反映的疲弱的名义收入基本面。
再次,尽管存在大量资金(例如银行在央行的储备金以及企业资产负债表上的现金),但只有当消费和借贷意愿强烈时,这些资金才会形成通胀效应。由于情况并非如此,同时收入和总需求增长缓慢,一般性通胀上扬的可能性是较低的。提高短期利率来打击通胀“影子”,将会有损增长和就业,特别是在政府已下决心采取财政紧缩政策时。
货币政策制定者应当制定的计划,不是提高政策利率,而是明确界定他们会在何种情况下再次扩大定量宽松。货币政策是判断,不是科学。如果有必要,发行货币而遭诅咒比收紧政策而遭诅咒总要强一些。在前一种情况下,如果条件允许,总是可以通过撤销刺激方案来挽回。在后一种情况下,结果只是混乱。
乔治•马格纳斯是瑞银证券(UBS Investment Bank)高级经济顾问,著有《崛起:新兴市场会塑造还是撼动世界经济》(Uprising: will emerging markets shape or shake the world economy)(2010年10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