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的产业转型升级,留下了两条清晰的脉络:一条是原有袜业的升级,作为一种富民经济模式,它正沿着一条产业体系更新的道路前行,惠及庞大的群体;一条是从纺织到“非纺”,实现产业的多元化,推动这波浪潮的是那些由草根企业蜕变而来的现代公司,他们成为了新兴产业的先行者。
如果把安华镇放置在其他县市,光环或许就会照耀它。而在有着店口、大唐等明星乡镇的诸暨,安华在当地27个镇乡街道中,只属于中等偏上的位置。
但安华镇党委书记徐洪显然对于安华的未来有更好的期待:“整个经济充满活力,潜力很大。”这不仅仅是一种判断。梳理安华的发展脉络,一些未来的新迹象正在显现出来。
冲破乡村围墙
沿着经济体制的脉络,切入安华的经济发展,是一件有趣的事。在改革开放前,这里分布着一些集体、二轻的企业。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个体经济开始在安华出现。如今,这个小镇几乎已成清一色的民营经济。
这条脉络其实潜藏着安华经济发展的一个基因。相比店口、大唐那些一穷二白起家的乡镇,安华历史上的集体工业基础,后来成为影响其创富浪潮扩散的因素。“当时一些在集体企业上班的,不会想到自己去干个体,因为前者是一份更体面的工作。”当地有关人士说。
而如今,安华当地的一个明星村——蔡家畈,一年产出着7亿多元的工业产值。挨家挨户织袜,经农民之手编织而成的袜子,出口到全球各地,成为这个偏远小山村的一个经济景观。
安华镇工业副镇长郭铁苗表示,该镇20个行政村,村村织袜,几乎一半以上的男女老少被卷入了袜业产业链。但这似乎已成为安华的一个旧故事。最新的版本是,郭铁苗在那些村庄里进行的富民教育:“我给你一块平地,你拥有一个发展余地。”
郭铁苗正在极力鼓励那些有着发展欲望的村庄小袜厂从乡间屋檐下搬出来,进入一个上千亩的工业园。记者了解到,随着诸安快速通道的建成,当地镇政府正在布局通道沿线环保新能源产业及精品袜业园区。
园区显然需要那些有理想的老板。“从小作坊变成一个中小企业,要解决人力资源、财务管理、企业发展规划等一系列问题,从一个做小生意的,向企业家发展过渡。”郭分析道。
最为生动的现实例子是安华镇上的大型袜企之一——嵊峰袜业。2003年,嵊峰袜业尚是当地一个只有8台袜机的小加工户,而如今,年出口额已达2000多万美元。企业董事长宣汉光表示,目前已在安徽建立了300亩的制造业基地,而在义乌小商品城,毗邻浪莎门店开出了拥有8个门面的内销窗口。
宣汉光的成功经验是:企业发展要走出自家院子的围墙,“乡村屋檐下的那些墙角,会挡住自己的发展视线”。
鼓励企业走出围墙,从一个小镇的宏观面来看,则涉及到一个经济体系的更新。作为袜业之镇存在的安华,其产业竞争力的获得,正来自于个体工商户极度密集的生产格局,依靠社会化协作方式,让其拥有控制成本的天然优势,这也正是当地富民经济的典范模式。而将处在金字塔尖的一批企业做大做强,或将催生的是一个集群经济的新一轮爆发。
“根据诸暨市里‘6+2’的产业体系规划,我们属于袜业集群中做精品袜的一个基地。”徐洪认为,完成这样的产业升级过程,不仅仅是金字塔尖的大企业们的跳跃,更是一个千家万户的生产体系的换代。
建立起一个具有创新能力的中小企业集群,则是安华为下一轮增长布局的一个新经济体系。“如果说前30年我们完成了工业化的普及,那么未来,我们要实现的是工业化的科学与艺术。”徐洪表示。
拓展产业版图
今天,行走于安华之地,虽然你目之所及,最多的依然是各种各样的袜子工厂,但事实上,袜子产业的比重,在安华已从早年的95%下降到60%左右。“不是说我们的饼越来越小了,而是做大了的饼里出现了新内容。”郭铁苗分析。
如果你去追溯活跃于安华当地的那些被视为成功的企业家,你会发现,他们的创富源头几乎清一色地来自于袜子。作为轻工产业的袜业,犹如安华的“母亲”产业。而对于新产业的追逐,安华表现出超越常规的态度。
如果将时光回溯到2004年,定格在人们记忆中的周胜浩是那个捧到了诸暨市政府10万元奖金的幸运袜子老板。那一年,他领导的袜业企业实现了诸暨历史上单家企业年出口袜子超1000万美元的奇迹。在此后的2005年至2007年,周胜浩的“三马”集团连续三年袜子出口量居诸暨全市第一,年出口总额达到了3500万美元左右。
在攀爬到一个产业的峰顶后,周胜浩开始向新的产业方向拓展。2003年7月,浙江三马锦纶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到了2008年,三马锦纶已成长为全国最大的民营锦纶化纤制造企业之一。
就在当年,三马旗下新添一块产业:成立浙江弘晨光伏能源有限公司,进军太阳能发电项目。去年1月,国内先进水平的“高效薄片晶体硅太阳能电池片”生产线在安华基地试产获得成功。目前,弘晨光伏的太阳能电池及组件生产线已扩容至4条,明年其组件生产量将达225兆瓦。周胜浩的目标是将其建成一个产值超30亿元的企业。
类似这样的“三级跳”,在安华并非个案。同样是袜业制造商出身的锦事达,早在几年前就切入了锦纶生产,并成为其所处领域的行业龙头级企业。而从去年起,锦事达进入到纺机制造领域,并与山西经纬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以国产纺机替代进口纺机,成为又一行业的先行者。
这些新产业的出现,让安华的工业规模迅速扩展开来。郭铁苗透露说:“光太阳能电池及组件出口,今年估计约1亿美元,相当于袜子出口的总额。”而在这背后,安华的产业也正从“轻”转“重”、转“新”。
无论是三马还是锦事达,他们是安华正在发生的产业转型故事里最激动人心的一部分。而徐洪的判断的是,在一批袜业龙头企业完成资金、制造业运作经验积累后,随着现代公司架构的搭建完成,新的产业未来还将在安华充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