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感觉压力很大。”日前在采访家纺企业家时,不少“民企二代”表示,他们不但要接受能否接班的种种质疑和非议,还要平衡企业发展中的各种家族关系,直至承担起企业的未来。
未来几年内,交接班问题将成为中国家纺企业的第一大热点和难点。
在纠结中难以自主经营
杨蓉蓉,80后美女企业家,英国留学归来后,接替父亲杨冬连的帅印,全面掌管浙江温尔思家纺的整体运作。然而,两年后,因与父母的管理思路与意见相左,自己留洋所学一时又难以致用,一气之下她远嫁重洋,放弃了接管企业的梦想。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浙江浦江一家家纺企业的总经理——25岁的小褚虽然已担任总经理一年,但认为自己只有总经理的“空架子”:“虽然父母任命我为总经理,但在他们心目中我还是那个不成熟、不懂事的孩子。重大的决定都是他们做,我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干‘杂工’的。”
“有些第一代企业家采取了‘父亲董事长,儿子总经理’的模式,表面上看是放权了,却时不时地干预孩子的日常经营决策,久而久之,就造成管理上的越权,甚至出现‘架空’总经理的现象。”中国家纺产业经济研究专家徐行健分析认为。
实际上,性格和经验告诉“走千山万水、吃千辛万苦、想千方百计、说千言万语”的中国第一代家纺企业家,接班不能一蹴而就,企业需要在他们的带领下实现平稳过渡;而对于子承父业的富二代而言,他们从小衣食无忧,大多有国外留学背景,其价值观在形成过程中受到了所谓“华尔街精神”的熏陶。两种迥异的生活阅历不免产生摩擦,这是企业家和富二代面临的最大苦恼。
如今,许多家纺企业都面临着接班问题的抉择。“中国的传统思想就是子承父业。民营企业家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企业总是希望由子女来继承,从心理上来说更放心,从实际效果来说也比交给外人好。所以就目前来看,子女‘接班’是家纺企业最常规的承接模式。”徐行健说,比如堂皇、梦兰、罗莱、金泰等。他们的子女都已经学有所成,这些子女带着父辈的殷殷期望即将走马上任,在他们“加冕”之前,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大都被安排在公司的某部门接受“锤炼”,一是熟悉流程,二是积累经验。这似乎成了一种教材模式,并因此一以贯之。
然而,很多新一代并不愿意接受传统产业,因其背后是行业发展格局已定的现实。经过30余年的发展,以一般织造业为主体的传统家纺产能饱和问题日益突出,龙头企业的位次格局已经基本定型,后来者的创新空间十分有限。
“海归一代”热衷资本运作
家纺企业家与他们后代的分歧并非仅仅体现在“要不要接班”上。即便接班了,“民企二代”也不愿意重复父辈的老路。他们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许多人从小就被父辈送到国外求学,当今社会一个个资本神话和创业明星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与父辈们潜心经营实业不同,富二代在财富资本化的同时,对投资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一方面,他们在实业经营方面难以超越父辈,从而难以被创业元老所认同;另一方面,他们大多接受过海外学府的金融、管理等商科教育,对金融、财务知识较为了解,再加之先进的经营理念和充足的资金支持,使他们将目光转向新兴产业,如网络、虚拟经营等。
更有一些“富二代”对传统织造业缺乏兴趣,他们已没有太多家族投资的局限,会通过资金与专业嫁接的方式,将资金交由专业的投资人运作,开拓新的投资领域。
“企业一直都是父亲一人独大,他听不得我们的不同意见。比如他喜欢买设备盖厂房,我更偏向于保证流动资金的充裕。这些矛盾不但发生在我们的工作中,还直接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浙江温尔思家纺公司总经理杨蓉蓉说。为了企业发展跟父亲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情。
除了父辈的压力,在家族企业中,许多“一代”的创业团队是由亲戚组成的,企业内部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这也让“民企二代”无所适从。
浙江工商联研究室主任周冠鑫认为,我国家纺企业一直没有完成像样的产权制度改革,目前基本以家族制企业的模式存在,开放度很低。由于家纺企业大部分从事的还是利润微薄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目前面临的最大矛盾就是老一代进一步创业以及创新能力不足,新一代接班人意愿不强。
必须承认的是,与父辈创业时十足的“江湖气”以及“泥腿子上岸”的豪气相比,二代民营企业家虽然草根韧性少了,但却带有更多的现代知识型色彩。
事实证明,民营企业如果顺畅地完成交接班,不但二代民营企业家靠着年轻人特有的闯劲和干劲拿过接力棒,还可以利用企业决策、管理层的更替这一机遇,把企业带上一个新的高度,从而完成自身发展方式的转变。
宁波市工商联副主席吴德水提醒,在帮扶二代民营企业家的同时,也要关怀第一代企业家。“他们创造了大量社会财富,对经济发展作出过贡献,却不像公务员那样退休后有老干部局或单位负责,因此应该采取措施传递政府对他们的关心,理顺他们的情绪,引导他们在交接班过程中起到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