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满胶布的十指在白花花的棉花丛中飞快地工作着,“采棉花赚了钱就玩呗,还要买漂亮衣裳。”身着一件紧身小黑棉袄的21岁拾花妹小吴对记者说道。
北京时间早上7时,中新社记者来到了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北边缘的新疆生产建设农二师三十四团职工姚志华家门口,这时相当于新疆早晨5点钟,天还很黑,手机测得只有2-3°,拾花工们已穿好棉衣,带好帽子和面纱,纷纷往棉花地里赶。
“我们大部分是第一次来,捡得不熟练,还腰酸背痛的,年轻人捡得快,能拾100多公斤呢!”在路上,一个大婶指着前方清瘦的女孩说。女孩叫小吴,以前在深圳的电子厂当过工人,去年在天津采过棉花,今年第一次来新疆拾花。
与别人不同的是,小吴边走边把手机放在手里把玩,她的手很粗糙,几乎每根手指上都缠着胶布。小吴说,戴手套不得劲儿,贴上胶布就不疼了。“我来这都晒黑了,可还是不想带那个帽子和纱,那样不好看。”旁边的拾花工都笑她臭美。姚志华的这一批拾花工约四十来人,来自河南安阳市花县,他们间多是亲戚、邻居,采棉花时边聊边采,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儿。
“我男朋友也在北京,当司机。”旁边的小英听说记者从北京过来如是说。回答为何来南疆采棉,小英姐姐插嘴说,“俺妹子想买个笔记本电脑,俺是为了给儿子赚奶粉钱。”小英则说买笔记本是为了上网,现在赚的已经够买了,除了采棉时刮坏了牛仔裤想再买一条外,剩下的钱买些特产给父母。
走了约40分钟的路程,拾花工们到了要工作的棉花地。早霞初现,月亮还在天边挂着。借着乍明还暗的亮光,拾花工们利索地把麻袋往腰间一绑,就一头扎进地里采摘。小吴两手麻利、“左右夹攻”,一下就从棉桃里把整朵棉花采出,每手抓满两大朵就往麻袋里放一下,过程非常流畅。
她告诉记者,每个手指都放在两片棉花底托之间,这样既能不伤手,又会快很多。记者试了试,的确如此。清早的白棉沾着朝露,握在手里湿湿凉凉的,小吴说这样的棉花干净还压秤,所以大家都愿意早点来,多摘点。小吴还露出自己的护腕给记者看,“这是上次从天津回来总结的经验,不戴的话全是划的口子。”
拾花工里唯一的男性——老耿,就不像小吴采得那么顺手了。“这活是女的干的,男的太慢,我一天只能采60公斤,忒累,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每天到晚上腰都疼得不行。”托着腰,顺手点上一根烟,老耿说,自己原来也是挣过些钱的,这些年不做小买卖,就随便找点活干。以前没来过,想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累,明年肯定不来了。“今年赚钱了俺想再娶个媳妇儿。”离异的老耿笑着说完便拿出了手机放起豫剧,低头边哼哼边继续采。陪老耿采了大约一个钟头,记者腰疼得要直起身歇歇,可拾花工们却依然没有要停的样子。
约11时,姚志华来到了棉花地。这是他第5年接待内地来的拾花工。“今年可能是最后一批了,明年团里可能全部要换成机械化采棉。”
正午时分,姚志华坐上摩托车,回到平房为拾花工做饭。平房有三大间,姚氏夫妇和老耿分别住在两个小间,所有的女工住在大的套间。套间里有三张通铺,铺边摆满了废弃的材料和蔬菜。
姚志华准备了馒头、面汤,炒了一个土豆洋葱。“河南人爱喝面汤,我们就按他们的风俗习惯走。”拾花工人大概两天能见到一点点荤腥,五天能吃到一顿纯肉的菜。这些拾花工没有休息日,从早到晚地劳动,每天只能多吃些干粮充饥,几天才能自己烧水洗次澡,回到住处就常累得直接睡了。
饭做好了,姚志华拿出两个大号塑料桶,分别装面汤和菜,用铁架固定好往摩托车上一放,再拎上一大袋馒头,就往棉花地开去。
再回到棉花地时,眼前的已只剩密密匝匝的棉杆,远眺过去,茂密而新鲜的棉朵在天地之间绵延出一条洁白的弧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