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没了，工人也走了

　　杭州，萧山区，在得知附近一家企业倒闭后，杭州万通贸易有限公司就在这个工厂附近张贴了招聘广告：熟练工待遇从优，解决住宿……

　　看上去条件优渥，但11月初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至今未收到这家工厂工人打来的电话。

　　万通贸易的加工厂可吸纳300名工人，但今年厂里工人一直在200人左右。这家公司今年的用工成本上涨了两成，他们在工人宿舍安装了空调，并给已婚员工安排了单间，但这些并没有吸引更多工人加入。

　　受订单减少、资金链断裂、企业转行等多重因素影响，今年杭州的外贸企业屡有倒闭。就像上述这家300人规模的服装企业倒闭一样，工厂倒闭后，工人们并没有分流到周边工厂。

　　附近城市的情况有些类似，另一用工重地江苏苏州，以往人流攒动的苏州高新区枫桥劳务一条街，目前很少能看到应聘者。“旺季时，我们在劳务一条街的店一天能接待50个人，但现在是个位数。”庄志称。庄系苏州英格玛人力资源集团董事长，他的公司从事蓝领外包服务。

　　订单没了，工人也走了。

　　对于从事外贸行业十几年的胡雅莉来说，今年是惨淡的一年。胡雅莉是宁波维科工贸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她服务的公司主要向欧美国家出口服装、家纺、面料等纺织类产品。胡雅莉称，虽然订单“吃不饱”，但大订单真要来了也不敢轻易接，因为谁也无法保证在交货期内有足够多的工人进行生产。

　　订单荒与用工荒这种矛盾的现象，正在沿海地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接受本报采访的长三角、珠三角的数家外贸企业都表示，订单“吃不饱”成为企业面临的大问题。即使这样，年底招工、留人仍是一道难解之题。

　　即将来临的圣诞节没有给胡雅莉的生意增加多少色彩，胡雅莉称，去年他们的圣诞订单40万件左右，但今年不到30万件，下降了约三成，并且明年2月以后的订单目前也尚未落实。

　　除了自己拥有的规模约3000人的生产工厂，维科工贸在宁波还有约30家代加工厂伙伴。胡雅莉说，往年，拿到订单前要提前和代工厂打好招呼，以保证有足够的生产能力完成订单，现在，她经常接到加工工厂的电话，询问有没有活干。

　　工厂接不到订单所引起的后果是开工率不足，停工意味着工人们无活可干，无工资可领。同时，除了基本工资，加班费也是工人们收入的重要来源，加班的减少必然导致工人收入降低。“因为拿不到以往足额的工资，今年工人们的流动性很大，经常跳来跳去，哪里有活去哪里。”胡雅莉说。

　　自11月开始，打零工成为不少工人的选择。在苏州工厂做临时工，一天的工资在100元至120元之间，这超过了长期工一个月2500元左右的工资。

　　除了一部分人变成临时工，另一部分则因为工厂生产不稳定而选择了回家。

　　沿海地区大部分工人都来自于内地的贵州、江西、四川等地。随着越来越多沿海工厂的内迁，这些在沿海打工的内地工人有了更多的选择，他们宁愿放弃沿海高出几百元的工资而回老家工作。

　　目前，中西部各省已经为留住春节回家过年的务工人员提前采取了行动。英格玛人力资源集团董事长庄志称，他已得知12月起成都、重庆两地政府已经成立了专门班子，准备劝说春节回家的工人留在本地。

　　自去年起，沿海工人向内地回流的趋势便开始显现。一些27岁左右的“老工人”面临着家庭、生育等问题便离开了沿海地区，而对于十八九岁的90后工人们而言，工厂对他们没有吸引力，流水线上单调的工作留不住这些想法多的年轻人，对他们而言，在服装店里卖衣服也比在工厂里上班更体面。“愿意从事制造业的人越来越少。”前程无忧首席人力资源专家冯丽娟称。

　　12月初，捷普电子广州有限公司在广州经济开发区的三个厂区内贴出了这样一个公告：公司将在大年初三举办“非诚勿扰”似的相亲交友活动，欢迎春节期间不回家的单身员工报名参加。捷普电子是一家美资企业，主要为惠普(微博)、飞利浦、艾默生等上游企业代工。“为了留住人，HR们什么都想得出来。”在这家工厂上班两年多的河南籍工人段鲲鹏说，他们工厂1万多人中有大量的大龄未婚青年，今年公司为留人采取的措施比往年更多。

　　苏州英格玛的调研数据显示，苏州地区企业中，有近18%的企业已经明确表示要在明年针对蓝领员工进行涨薪，“年终留人”、“年关招工难”、“涨薪吸引人才”成为企业涨薪的最重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