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选举结果可能缓解了有关欧洲金融危机向亚洲蔓延的担忧情绪,至少暂时如此。但是随着西班牙问题的发酵(西班牙借款成本周二再度飙升),而且希腊需在9月份前大力减支以满足救助目标,许多人都在猜测一旦欧洲经济和金融系统最终崩溃,亚洲哪一个国家将暴露在最大的危险之中。
2008年金融危机的经验表明,虽然全球经济遇挫时亚洲国家往往无一能够幸免于难,但受灾程度却不尽相同,这取决于哪些国家与世界其他地区有最多的贸易和金融往来,以及哪些国家用高额外汇储备、充盈的国库和存在降息空间的央行最好地武装了自己。
总体而言,与西方国家相比,亚洲经济体采取降息和削减政府开支等应对措施的空间更大。但2008年后出现的一些新问题使得一些国家在抵御风暴冲击方面的能力大不如前,特别是印度、越南和日本。
新加坡银行(Bank of Singapore)首席经济学家Richard Jerram称,就如雷曼兄弟(Lehman)事件所反映的那样,当全球金融系统发病,短期而言谁都躲不过去。
分析师们表示,如果希腊无法履行承诺并退出欧元区,或者西班牙和意大利最终提出一个欧洲负担不起的救助申请,那么欧洲经济和金融系统仍有可能最终崩溃,在这种情况下,亚洲股市和本币汇率将下跌,国际贸易往来将陷于停滞,对消费者和企业的信贷将枯竭,经济将放缓。
一旦欧洲经济崩溃,诸如新加坡、香港、韩国、日本、台湾、泰国和马来西亚这些最为依赖贸易的亚洲经济体可能要受到更大冲击。韩国汽车、智能手机等产品的出口占到了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0%。而对台湾而言,这一比例更高达70%。
苏格兰皇家银行(RBS)经济学家Sanjay Mathur称,欧盟仍是亚洲地区的巨大出口市场,而且难以被其他出口市场所取代,至少短期内是这样。
依赖国际银行融资和投资的经济体也将感受到切肤之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估计,在2008年危机期间,外国银行对亚洲地区的贷款每减少1%,亚洲本地银行就将跟进减少0.6%,使得小型企业和出口商借贷无门。
作为金融中心,新加坡和香港对欧洲银行业的风险敞口更加突出,而届时大型银行还将纷纷裁员。来自欧洲的银行贷款相当于马来西亚GDP的20%,该国的这一比例堪称亚洲之最。而由于本地金融体系较为封闭,中国大陆的免疫力则更强。
透过贸易和金融而具有最大风险敞口的一些亚洲经济体,不乏抗击经济下滑的弹药。香港和新加坡保持着大规模的应急基金,以帮助家庭和企业度过难关。
其他国家自2008年以来也采取了一些应能在形势恶化情况下救急的措施。在上一次全球经济危机中,韩国遭遇了金融系统挤兑、本币贬值50%,而现在该国已经积累了更多储备,而且银行系统对短期海外融资的依赖下降。同时,泰国也提高了最低工资水平和农户收入,这会在出口干涸时给民众更多的保护。
但是,摆在其他许多亚洲国家面前的选项比2008年和2009年更少,当时印度、中国和印尼等国家依靠经济刺激措施或者巨大的国内消费市场成功过关。日本被总额超过GDP一倍的公共债务负担束缚了手脚,而且鉴于利率已经超低位运行、债券购买计划规模已然很大,该国货币政策行动空间也很有限。日本还担心,在欧洲对日本产品的需求消退的同时,避险需求推动的日圆走高将可能给出口造成进一步打击。
印度与2008年相比也更加脆弱。该国经常项目赤字增加,这意味着其金融系统需要更多海外资金来维持运转。而当全球市场出问题,海外资金就很难获取。公共债务也有所攀升,这使得政府更难实施刺激计划。经济增速放缓和通货膨胀持续则让央行陷入两难,降息空间受到限制。外汇储备也低于2008年。
再看正在与低增长高通胀(不过近来通胀形势有所缓和)作斗争的越南,与印度不一样,该国严重依赖对欧洲的出口,这一块在GDP中占到了13%。2009年的信贷激增也成为了银行业的绊脚石,使得新刺激计划很难展开。
虽然中国拥有推出新一轮巨额刺激计划的雄厚财力,但其已然表示不想这么冒进,而倾向于让经济更缓慢、更可持续地增长。如果中国不打开刺激闸门,对邻国的提振作用就将少上一点,从而影响到包括澳大利亚和马来西亚在内的一些大宗商品出口国。
当然,如希腊大选所展示的那样,欧元灾难或得以避免。欧元不亡,不确定性依然存在,欧洲继续衰退,而世界避免了金融末日──如果这种状况得以保持下去,经济学家们称,那么亚洲可能将继续前进。
Jerram称,只要欧洲能够应付过关,亚洲具有应对这一形势的良好条件,欧洲经济的温和衰退对亚洲来说将不是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