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杭州四季青拥有一个商铺，是很多商户特别是服装经营者的梦想，温州11位商户听信别人介绍，租用位于四季青的杭泵服装市场的“黄金商铺”，前提是租一个商铺先得花20万元至45万元买个“号”。

　　可当他们花血本拿“号”租得商铺后，却发现这是一桩赔本买卖：非但生意不如想象中那么红火，而且商铺只能一年一租，最后投进去的钱几乎血本无归。

　　11位商户集体退出杭泵服装市场前，他们把炒号人冯某告上法院，请求法院判令冯某退还“炒号费”，并赔偿损失。昨日，该系列官司中的四起官司在江干区法院公开审理，通过旁听庭审和庭外采访，记者发现“炒号费”在杭州四季青一直存在，并且是商户们默认的一种“潜规则”，但“炒号”行为属于什么性质仍备受争议。

　　一个商铺的“炒号费”高达45万元

　　“当初都是他们求着向我要‘号子’的！”被温州11位商户集体告上法院的冯某到昨日都不明白，商户们会“反咬他一口”，让他吃这么多官司。

　　冯某说，自己是杭泵服装市场一楼(鞋区)最早的商户，早在2005年，因为他有商户人脉关系，加上又是四季青当地人，熟悉市场招商情况，于是接受杭泵市场总经理丁荣林口头委托，获得享有市场“摊位优先权”的招商租赁协议，也就是可以代表市场与商户签约。

　　商户通过冯某租赁杭泵服装市场得先签订一份《杭泵服装市场营业房租赁协议》(俗称“票子”)，签约双方为出租方的市场和承租方的商户。协议约定，市场改建完成，统一给招进来的商户安排经营摊位。

　　冯某坦承，自己收取“招商费”(炒号费)是公开明码标价，一楼摊位是20万元，二楼摊位是45万元。

　　“那时向我要号子的有好几百人。”冯某说，不少商户四处托关系找他，要求帮忙弄一个“号子”，特别是打官司的温州商户，有的人电话联系后，马上带着钱赶到杭州毫不犹豫买下“号子”，有的还一买就是两个。

　　冯某承认，在他手里，45万元的“号子”卖了9个，20万元的“号子”卖了4个，但他认为他与商户之间都是自愿的市场行为，而且法律并不禁止。“就像当初房地产热时，‘炒号费’在商品房市场普通存在。”冯某说，不能说房价跌了就要退还“炒号费”。

　　在11位温州商户起诉要求讨还“炒号费”后，冯某反诉要求20万就拿到二楼摊位的商户补齐45万元的“炒号费”，同时一并要求其他摊主赔偿其损失。

　　记者调查：“炒号费”不少服装市场一直存在

　　至于冯某向用户收钱(炒号费)的事，丁荣林表示，自己是2012年5月份才知道。丁荣林还特别强调说，“票子”就是市场建好或改造好，可以凭“票子”安排摊位，而杭泵服装市场的“票子”就是“租赁协议书”。

　　而在炒号人冯某眼里，“票子”也就是服装市场内部俗称的“摊位转让费”或“进场费”，位置好、面积大的商铺费用越高。

　　为证明自己的说法，冯某还申请曾经准备向他买“号子”，后来在隔壁昆龙童装市场租下摊位的占某作证，证明这样的潜规则一直存在。占某说，自己和妻子在四季青做了10多年服装，商户里一直有“摊位转让费”或“进场费”的说法，他自己租下昆龙童装市场的摊位，也是支付给了原摊主近40万元的“摊位转让费”才拿到与市场签协议的资格。

　　昨日下午，记者特地来到位于杭海路89号的杭泵服装市场，发现市场已改名为“杭泵精品男装”，市场管理部一位雷姓负责人告诉记者，今年起，服装市场已经作出经营方向调整，所有商铺全部经营男装，和冯某打官司的11位商户都没有续租。

　　这位雷姓负责人表示，从他掌握的情况来看，今年市场招商进来的人，都没有交“摊位转让费”或“进场费”，也就不存在“炒号费”一说，因为这是市场管理方不允许的，但他同时认为，冯某收取“摊位转让费”或“进场费”都是私下偷偷摸摸进行的。

　　记者回访时发现，杭泵精品男装新招商的经营户均表示没听说过“炒号费”，他们是直接和市场签约。不过有一些老经营户告诉记者，“摊位转让费”或“进场费”一直存在，他所知道市场里一个铺位的“转让费”最高炒到85万。与杭泵精品男装相邻的常青服装市场二楼市场管理部一位负责人表示，“摊位转让费”或“进场费”的确是四季青附近服装市场一直存在的潜规则。

　　市场主办方说法矛盾，“炒号费”性质难定

　　打官司的商户们说，其实早在他们拿到“号子”后，在联系冯某落实杭泵服装市场商铺时就发现了问题，因为市场的商铺并不是那么抢手，直到昨日开庭时，还有好多商铺没有租出去，因此他们感觉是被冯某骗了。

　　商户们觉得自己被骗的理由还包括，在他们得知去年市场改建后准备开业时，冯某告知市场会通知抽签，后来又说要分批抽签，不过商户们自己了解到，冯某在市场里根本没有摊位，而且市场也不认可冯某安排摊位的协议。

　　商户们的说法得到了杭泵服装市场主办方——杭州盈源贸易有限公司原董事长(原法定代表人)瞿斐建的确认。

　　瞿斐建在接受原告律师和法官调查询问时均明确表示，冯某在杭泵服装市场没摊位，不可能有转租的权力。而且冯某也未与11位温州商户(原告)办理过摊位转让手续。

　　此外，瞿斐建还表示，杭泵服装市场财务部从未收到过冯某缴给市场财务的钱，11位原告与市场签订摊位的租赁合同，与冯某收取的的“炒号费”没有任何关系，商户进场是由市场招商引进的，冯某不是杭泵市场的员工，无权代表市场处理摊位方面的事宜。

　　但瞿斐建说法又被杭泵服装市场总经理丁荣林推翻(丁荣林从1997年就担任市场总经理，2004年退休后又返聘为总经理直至2012年12月31日)。

　　丁荣林在接受法官调查询问和证言中提到，冯某原是杭泵服装市场经营户，市场改建后招商，自己口头委托冯某代为招商，也就是找一些比较好的经营户，在他(丁荣林)认可后市场再与经营户签协议，当时找了多个人招商，冯某只是其中之一。丁荣林承认，冯某与经营户签订的租赁协议上加盖的也是杭泵服装市场管理部的公章，丁林荣表示冯某的做法市场方面承认，协议也是市场方面拟定的，冯某招商时，让经营户先签字，签好再来市场盖章确认。

　　丁荣林还提到，招商时自己没有和11位经营户直接联系，到了2012年5月份，市场将一些老经营户安置后，让被招商进来的经营户拿协议，市场再给他们安排摊位。

　　昨日以第三人身份出庭的杭州盈源贸易有限公司一方代理律师认可瞿斐建证言里的说法，并表示市场对冯某等人的行为毫不知情，而且丁荣林作为市场总经理无权对外招商，之所以给打官司的11位温州商户安排摊位是因为商铺的确还有剩余。

　　商户不惜血本到头却是血本无归

　　白女士是其中一位买号者，她租到的商铺虽然在杭泵服装市场的二楼，但由于位置比较偏，而且面积比较小，所以买号子的钱只花了20万元。

　　“现在看来是我们太轻信朋友的话了。”白女士说，当初介绍他们来杭州四季青租用商铺的是小姐妹洪某，洪某和炒号的冯某的妻子都是温州人，彼此十分熟悉。

　　白女士说，小姐妹当初告诉她，杭泵服装市场商铺位置非常好，开店做生意肯定赚大钱，但要搞到商铺只有私下通过熟人先搞到“号子”才有资格，而白女士做服装生意已有10几年，正好想在杭州四季青这个全国闻名的服装市场开拓生意，觉得机会难得。

　　把钱交给冯某后，白女士和其他10位商户都拿到了摊位，并陆续开始装修和营业。不过根据四季青当地规定，租用商铺只能一年一租，白女士他们签约、选摊位都在2012年8月，也就是意味着第一年的租限实际上只有4个月，除去装修当年也就没什么经营。而且当时杭泵服装市场经营比较混乱，有卖鞋的，也有卖男装和女装的，难以形成品牌，经营下去比较困难。

　　到了去年年底，市场管理以租期到限为由，要求收回商铺。眼见投入的巨资要血本无归，商户们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