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建林拒绝接受嗟来之食。性格倔强的他，同样拒绝在PX行业失衡的游戏规则中让步。

　　他被外界视为最难管束的民企老板、一个石化行业巨富。也有人说他是一个面容憨厚但唯利是图的商人。在同事眼中，他心地柔软、醉心慈善，而在埃克森美孚、日本新日石等全球石化业跨国利益集团高管看来，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叛者。

　　邱建林是恒逸石化股份有限公司（简称恒逸石化）董事长，他管理的这家中国最大民营石化企业每年需要2000万吨左右的PX原料，这些原料60%掌控在日本和韩国财团手中，另外的40%则需要从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手中获得。

　　上游原材料——PX行业垄断程度如此之高，以至于产业链下游的生态平衡被严重破坏。2007年之前，恒逸石化一直处在极为被动的位置上，邱建林为了获得价格合理的原材料，不得不在已结成稳固利益集团的跨国公司之间痛苦地周旋，大多数时间都得卖力喝酒并看人脸色吃饭。

　　如今，恒逸石化历时5年、投资270亿元的石化项目已经顺利通过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商务部和文莱环境局审批。这意味着中国民营企业最大规模海外投资项目一锤定音，意味着全球PX玩家中将首次出现来自中国的民营企业，意味着国内PX产业垄断格局被打破。

　　人生充满了妥协、平衡和放弃，邱建林用了5年时间来证明自己。如今，他做到了。

　　出海

　　但这并非邱建林初衷。如今，一个无处安放的争议已深陷民意泥潭。“邻避运动”的不断升级使PX项目在国内几乎闹得满城风雨。

　　国内外腹背受敌的巨大压力让恒逸石化有些喘不过气来。“二等公民”的尴尬身份更是让其选择成为一名PX“叛逃者”。

　　一艘投资规模巨大的民营航母悄然起航。表面上看，是中国民营企业“走出去”获得的巨大成功。背后隐藏的却是一个民营石化企业为摆脱资源受制于人而作出的抗争。

　　据了解，文莱项目为恒逸石化在当地投资建设年加工800万吨原油的石化项目。《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查阅项目公告发现，其中一个主要产品正是公司下游产业链所需的紧缺原材料PX（中文化学名对二甲苯）。此次出海，也被业内解读为恒逸石化为打破原料来源“瓶颈”制约的激进之举。

　　“我们的PX60%依靠进口，剩下40%从国内采购。”在恒逸石化副总经理郭毅与记者的交流中不难发现，在他心里，原料一直受制于进口的滋味并不好受。

　　郁闷的不只恒逸石化一家。2012年中国PX产能为882万吨，但PX进口量高达629万吨，PX进口依存度已快速升至44%。进口依赖度的不断上升导致PX价格快速攀升，下游PTA（中文化学名精对苯二甲酸）生产企业因此叫苦连天。尤其在纺织服装行业不景气的大环境下，两头受挤压的PTA生产企业更是举步维艰。

　　PTA是重要的大宗有机原料之一，主要用途是生产聚酯纤维（涤纶）、聚酯瓶片和聚酯薄膜，广泛用于化学纤维、轻工等国民经济的各个方面，与民众生活密切相关。

　　既然和国计民生息息相关，为何不选择在国内发展PX来解决原料供应问题？“一方面是国内炼化项目由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审批，民营企业拿不倒‘准生证’；另一方面PX项目一般要与大型炼油厂配套建设，而原油进口实行配额管制。”郭毅坦言。

　　目前，国内能够进口原油的只有包括“三桶油”在内的极少数企业，地方炼化企业几乎不可能进口原油。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近年来，随着国内PX事件不断升级，新建PX项目几乎停滞不前。这让亚洲各大PX生产商看到了商机。目前，韩国、日本等国均打响了大量扩产PX的如意算盘。显然，这些新增产能是为中国准备的。

　　恒逸石化打算借出海之机摆脱这一尴尬命运。多年来，凭借对市场形势敏锐的洞察力和对行业未来发展准确的判断力，恒逸石化始终扮演着一个名副其实的产业链上游“拓荒者”角色。

　　这一次，他们将触角伸向了同行鲜于尝试的国外。

　　双雄

　　在杭州萧山，提及“萧山双雄”可谓家喻户晓：一个是邱建林，另一个是李水荣。

　　邱建林管理的恒逸石化坐落于杭州市萧山区市心北路，其前身是一家以纺织起家、一度濒临破产的乡镇企业。目前，恒逸石化已发展成为一家专业从事生产PTA、聚酯纤维和己内酰胺相关产品的石化企业。

　　李水荣掌权的荣盛石化股份有限公司（简称荣盛石化）也是浙江民营企业中的佼佼者，经过将近20年的潜心经营，该公司成功实现了由传统的织布企业向石化、聚酯、纺丝、加弹一体化生产的现代化企业集团的跨越。

　　在别人眼里，两家公司的关系非同一般。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恰好印证了这一说法：他们分别交叉持股、控股旗下包括浙江逸盛、逸盛大化、海南逸盛等多家生产PTA的子公司。由于生产同类产品，这种既合作又竞争的模式在江浙一带并不多见。

　　在郭毅看来，两位老板走到一起还是源于萧山的地缘文化。“萧山这个地方，合作意识比较强，这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两家企业的起步经历和发展历程都较为类似，又处同一个行业，都想往产业链上游发展。”

　　荣盛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罗伟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浙江当时不是以国有企业为主，而是以乡镇集体企业为主。萧绍地区本身有纺织基础在，很容易发展起来。目前，萧山地区规模以上的化纤纺织企业接近500家，合成纤维为550万吨，接近全国20%产量。在这个有纺织化纤工业基础的地区，合作共赢是比较可靠的盈利模式。”

　　通过“一加一大于二”的合作，两家公司将竞争对手远远甩在了身后。但在成为“好拍档”之前，他们都是从小作坊式的纺织业起步的。如何向产业链上游突围，寻求发展壮大的机会，是当时摆在两位老板面前的共同问题。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是聚酯产业飞速发展的“黄金十年”，这也成为恒逸石化成功突围的关键时期。

　　但是，恒逸石化的聚酯之路走得并非一帆风顺，甚至还遭人非议。“1999年，我们准备做聚酯，包括后来的PTA，都曾引来一些大型国企的质疑——民企上什么PTA，那么大投资规模，你们有能力管理吗？”这些质疑声至今仍时常萦绕在郭毅耳边。

　　早在2001~2003年，国内化纤行业掀起一轮增产扩容的浪潮，引发对主要进口原料PTA需求的急剧增长，从而造成原料供应紧张，价格急升，下游化纤企业举步维艰。

　　当时国内的PTA被垄断在国有石化巨头手中，中石油、中石化旗下企业生产的PTA占到国产PTA产量的70%，化纤企业议价能力小，且物流成本高昂。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作为萧山化纤龙头企业，恒逸石化和荣盛石化都将目光聚焦在了PTA身上，打算从上游寻找突破口。

　　2002年12月的一天，两个萧山人在美国杜邦公司不期而遇。邱建林和李水荣不约而同前往美国考察PTA生产工艺和装置。意外相遇并在得知彼此美国之行目的后，两位老板颇有他乡遇故知、相见恨晚之意。

　　2003年，当时一拍即合的两家公司共同出资兴建浙江逸盛石化有限公司（简称逸盛石化），一期70万吨PTA生产装置2005年建成投产；2006年，逸盛石化第二期70万吨PTA装置投产。时至今日，逸盛石化的PTA年产能已达340万吨，成为世界上最大的PTA生产基地之一。

　　中国民营石化企业没搞两年聚酯就搞PTA了？在国外看来，这有些不可思议。“1999年下半年，当我们还在做聚酯的时候，日本三菱化学就曾向我们推销PTA，并许诺未来他们PTA厂投产时候，可以考虑就近供应给我们。但是直到2005年，我们第一条PTA生产线已经投产，他们还没动静。”郭毅的话也恰恰印证了，当一个民营企业集中力量想要干成某件事的时候，效率往往是惊人的。

　　邱建林曾讲过一个有名的“面包理论”，即面粉价格不能高于面包。在做精面包的同时，首先要着力降低面包的生产成本，从而拉开产品与原料价格的差距，这样才能保证企业获利。而不断向上游产业链拓展，既可以做精面包，又可以降低面粉成本。显然，在上马PTA项目上，他采取的不是简单的竞争策略，而是一种“蓝海策略”。

　　国内纺织工业的高速发展带动了化纤需求量的大幅提升。尤其是2009年以来，国内PTA行业迎来大发展。其中，恒逸石化和荣盛石化两家企业在PTA产能扩张中，成为耀眼的“双子星”。

　　但蓝海也是海，是海总会有风浪。

　　第一个吃到螃蟹，使恒逸石化成为全国首家进军PTA行业的民企。随后，国内其他民营企业都看到了市场这块大蛋糕而纷纷跟进，新的价格战也随之发生。

　　同时，全球性的石油价格持续看涨，PX的价格水涨船高，下游消费企业生存环境进一步恶化，这对PTA的生产带来巨大的影响。

　　随着PTA产能的快速扩张，目前，中国已经超越韩国、美国，成为世界PTA产能第一大国。截至2012年底，中国PTA年产能超过3000万吨。

　　产能过剩危机接踵而至。

　　钳制

　　6月中旬的杭州早已阴雨连绵。PTA市场行情随着梅雨季节的提前到来而急转直下。

　　“PTA行业从2011年第四季度起就已经进入了寒冬期。”郭毅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他预计，这次寒冬期预计将持续3年左右。

　　行业寒冬让刚过上两年好日子的PTA生产企业压力倍增。一些企业前期投入的PTA在建项目产能将在未来几年内集中释放，但下游纺织行业需求疲软，使得PTA产能过剩态势越发明显。

　　谈及产能过剩的原因，中信建设证券石化行业分析师梁斌给《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作了个形象的比喻：“这就好比，你盖房子盖到一半时，房价突然走低，你是继续盖还是停工呢？PTA也是一个道理，形势好的时候一些PTA项目陆续开始建设。几年后，当这些建好的PTA项目产能开始集中释放时，市场形势却突然不好了。这时，如果PTA厂停工或降低开工率，对企业来讲，可能会造成更多的经济损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生产。”

　　产能的快速攀升让PTA龙头企业也难承其重。随着近年来PTA及聚酯涤纶行业新增产能的不断释放与产品价格的持续走低，荣盛石化与恒逸石化这对曾经风光无限的PTA“双雄”净利润水平也出现了较大幅度的下滑。根据年报显示，两家公司2012年净利润均下挫逾80%。

　　恒逸石化和荣盛石化能够守住利润底线，是因为拥有产量规模优势和生产成本优势，其他缺乏竞争优势的PTA生产企业接下来将面临两年的生死存亡期。扛不过3年寒冬期，可能就无法看到PTA行业的下一个春天。

　　罗伟表示，从目前的情况看，PTA行业要恢复到以前的高利润水平不太可能，但日后价格会回归到合理水平。

　　虽然PTA生产企业普遍患上“产能过剩恐惧症”，但蚕食企业利润空间更多的是来自上游的PX生产企业。

　　目前，中国进口日韩PX产成品已经被迫采取“按月定价”的方式。其中，2013年6月的PX产品价格较2012年同期上涨了200美元/吨。

　　中债咨信评估有限责任公司分析师迟家欣表示，现在整个行业的利润都集中在上游，PX是最赚钱的环节，目前一吨PX的利润保持在200美元以上。

　　“原来的PTA厂是粗放式的发展模式，有钱赚时基本不会考虑上游采购环节有多少利润被挤压。现在行情不好了，企业开始注意到这些问题，也会越来越注重市场分析，力争和国外企业谈判时处于有利位置。”恒逸石化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办公室主任郑新刚告诉《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

　　学会与国外大炼化厂商进行利益博弈和谈判，已成为中国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的必修课之一，这也是一个学习和成长的过程。

　　恒逸石化控股子公司逸盛石化作为中国企业代表，如今也加入到PX价格谈判阵营当中。

　　“PX价格分为两部分。一块是ACP（亚洲合约价格），由4个供应商和6个买家共同商量而定的。另一块是普氏窗口价格，根据每天的交易价格得出当天的现货价格。亚洲通行价格就是50%ACP（每个月25号开始谈，谈到月底得出下个月价格）+50%下个月的现货平均价格，从而得到最终价格。”郭毅向记者介绍了PX的价格构成。在他眼里，掌握现货价格的定价权和话语权，或许才是谈判成功的关键。

　　据了解，现在参与谈判的供应商为埃克森美孚、日本新日石、日本出光兴产和韩国SOIL，买家为三菱化学、三井化学、BP（英国石油公司）和逸盛石化等。

　　在以往的谈判中，由于定价权的缺失，使中国企业的命运一直掌握在别人手里。

　　随着逸盛石化加入到买家谈判阵营，使中国在PX定价话语权中有了一席之地。“但是，谈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两个买家和两个卖家同时对对方所出价格表示满意，不论其他成员反对与否，这个价格就是最终价格，占到PX总价的50%左右。”郭毅进一步向记者解释，显然，这种游戏规则并不合理。

　　目前，国内具有谈判资格的只有逸盛石化一家企业，其他大多数企业只能无奈接受“被定价”的残酷现实。

　　在PX暴利时代，要想摆脱制约，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采购商变为供应商。恒逸石化早就意识到这一问题。在恒逸石化未来战略规划路线上，早已清晰指出了发展方向。

　　如果将恒逸石化的首次突围定义为从下游聚酯进入到上游PTA。那么二次突围的任务显得更为艰巨，从下游PTA进入上游PX，恒逸石化再次吹响了进军上游的冲锋号。

　　险招

　　目前，中国大多数行业，产业下游已经高度市场化，但在产业最上游，大部分是重化工业，几乎全被大型国企所垄断。从化纤行业看，民营企业已经成为行业的主力军，而上游原材料则依旧牢牢控制在少数国有大企业及外资企业手中。因此，民营化纤企业向上游领域挺进，打通产业链，成为一种必然。

　　“早在2007年，我们就考虑进军海外了。正式作出决策是在2009年，2010年开始和文莱政府接触，在多方考察论证后，于2011年和文莱政府达成了初步意向。”郑新刚对《中国经济和信息化》记者表示。

　　在外界看来，为了打破垄断，实现全产业链布局，恒逸石化用了5年多时间来精心筹备这场海外赌局，但270亿元的赌注，对于一个民营企业来说，意味着如果走错任何一步棋，将全盘皆输。

　　国内并非没有民企参与的PX项目，兵行险招的恒逸石化为何如此激进？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国内3家非国企的PX生产企业都有各自的背景。第一家青岛丽东，在2000年初拿到项目的批文，这是青岛当地国营企业和韩国LG合资的一个项目。第二家福佳大化，当初作为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任务，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给了很多其他人拿不到的项目，最后将PX项目给了大化集团，但是国企当时能力有限，所以选择和两家民企进行合作。第三家腾龙芳烃，公司董事长是中国台湾人，借力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拿到批文。

　　“现在地方政府再想获得一张批文，几乎不太可能了。”在郭毅眼里，从国内找出路的成功概率几乎为零。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郑新刚用这样一个比喻表达了自己的思路。他认为，但凡经受住市场洗礼和考验，在一轮轮淘汰后逐步成长起来的企业，都是有优势和特点的。因此，国家政策应该一碗水端平，鼓励优势企业发展，不管是民企还是国企。

　　中国工程院院士金涌对恒逸石化的做法表示认同：“在海外建PX项目机制相对比较成熟，民众认可度也相对较高。如果能够拿到稳定的资源，是个好出路。”

　　恒逸石化最终锁定文莱作为“走出国门”的第一站。一方面是文莱拥有丰富的原油和天然气资源，另一方面，文莱投资环境相对宽松。尽管文莱资源和政策优越，却因产能规模不足，难以吸引国际巨头争抢，但恰恰与恒逸石化的需求相匹配。因此，文莱可以说是恒逸石化最为理想的投资地。

　　作为一个石化项目，石油的来源显得十分重要。2012年10月，恒逸石化与文莱壳牌石油公司签署了PMB石油化工项目《原油供应协议》，获得长达15年的原油供应，为该项目未来的顺利建设和预期投产提供了保障。

　　郭毅表示，恒逸石化在文莱建炼油厂主要是做化工品，而不是以油品为中心。化工品里分为烯烃系列和芳烃系列。前者做乙烯，后者主要做PX。从原油结构来看，未来轻结构的产品越来越多，重结构的产品越来越少，所以，恒逸石化对投资重结构芳烃的前景比较看好。

　　相对于恒逸石化直接从PTA进入最上端炼油的激进之举，荣盛石化则略显保守，同样是往上游发展，但步伐则趋于缓慢，更关注投资中的风险控制。该公司主要是进口石脑油生产PX来实现上游自给，只是选择在新疆投资MEG（乙二醇）项目来满足下游聚酯产业的发展。

　　荣盛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罗伟表示，去年全国消耗乙二醇1100万吨，其中有800万吨是进口的，进口依存度接近70%，进军MEG项目也是为了打破国外企业的垄断。在国家政策鼓励下，如果遇到合适的海外项目，荣盛石化也会考虑投资。

　　赌注

　　纵观全球化工企业的发展历史，一个优秀的化工企业的发展脉络永远是不断向上延伸，最终发展成为一家石油公司。

　　恒逸石化的抗争史正是对这一规律最真实的写照。从终端的纺织印染做起，然后做到上游聚酯，再到上游PTA，现在公司又向炼油领域扩张，意在获取PX资源。

　　当然，并不是每个石化企业的全产业链之路都顺风顺水。

　　前不久，恒逸石化定向增发融资方案流产。虽然该计划与文莱项目无直接关系，但还是引起了投资者对文莱项目资金问题的关注。

　　“投资PX项目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但是定向增发失败之后，公司哪来这么多钱投资到文莱的PX项目呢？”一位投资者质疑。

　　面对疑问，恒逸石化多次表示，文莱项目的资金需求是分期、分步进行的，公司将通过多种融资渠道保证项目资金的到位。目前，项目资金计划70%通过项目贷款等融资方式解决，剩下的30%计划通过股东自筹方式来解决。

　　当然，问题远不止资金。目前，煤制芳烃技术在国内已取得突破，只差产业化最后一步。如果煤制芳烃实现产业化，可以通过煤化工领域制造PX。这就意味着，中国企业可以通过除石化外的其他领域获得PX。

　　面对这样的二选一问题，郭毅的态度很坚决：“目前中国的环境不太适合搞煤化工，煤化工需要大量的水，有煤的地方基本都缺水，并且西部地区的生态承载能力较低。如果煤制芳烃实现产业化，煤制PX也只能成为石化产业链的一个补充。”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页岩气革命的展开，整个能源市场格局将发生巨大变化。“天然气的普及，对石油行业冲击是相当大的。如果炼油厂的油卖不出去，会导致企业开工率降低，从而使芳烃的价格飙升。这对文莱项目是个利好。”郭毅表示，“中国已变为能源流入地，能源价格成本是最高的。所以我们要走出去，去成本更低的地方寻找资源。”

　　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初是纺织行业向中国转移的黄金时期，到亚洲金融危机之后，聚酯行业成为产业链上最赚钱的环节。2005年以来，PTA行业进入黄金发展期。目前当PTA-聚酯-纺织行业都处于盈亏平衡线附近时，上游PX行业仍处于暴利阶段。

　　或许，这是由聚酯产业发展的自然规律所决定的。但是，恒逸石化的忍辱和抗争使其成为首个进入海外赌局的民营石化企业。在它背后，有着相似命运的民企比比皆是，他们又愿意下多少赌注呢？

　　相信恒逸石化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