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兆萍设计的青花瓷系列服装尽显中国风特色。这一身非常的华美而大气,青花瓷图案短裙高贵,再加上一件同颜色看似倾泻瀑布的披风又尽显大气,这件华丽外衣还可做美丽的裙摆。
“第一夫人”引发的时装热不仅让国内服装业火了一把,也让一个稍显陌生的词汇走入了国人的视野:高级定制。
然而在中国十佳设计师邓兆萍看来,高级定制在服装制造业发达的广东却没有很好的发展土壤,换言之,“例外”的成功只是个例外。原因或许是多方面的:地域、天气、文化偏重……
但作为土生土长、又已经“试水”定制多年的本土设计师,邓兆萍认为主要原因可能还在消费观念方面:“广东人的消费实在太理智了,他们更在意的可能是休闲和舒适,不会花昂贵的价格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定义:高级定制不等于“高价定制”
何为高级定制?相信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将其与“高价定制”画上等号,但实际上,二者并不等同。
虽然邓兆萍创立的“心水”品牌从2007年就已经从大众品牌转型成了定制品牌,但她一直都只说是“服装定制”,而非“高级定制”。
“高级定制(以下简称高定)的法语是"haute couture",在法国高级时装总工会那里是有严格规定,对于流程、时间、工艺还有服务的对象等各方面都有要求,并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只要给高一点的价钱就是高定。
“比如爱马仕,它家的铂金包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首先要用三个月的时间去订,其次购买的人还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然就算是熟人介绍也不会卖给你。”邓兆萍解释道。
高定的流程颇为复杂
“第一夫人热”席卷神州后,来邓兆萍公司要求定制的人翻了两三番。
“彭丽媛带来的这股热潮,让很多对生活有要求的人开始重新审视着装这个问题,”邓兆萍说,“但是,做高定的流程是非常复杂的。首先你当然要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其次你要有时间、有耐性去配合,第三你还要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去跟设计师交流,这一点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好多人或许很有钱,但是他们要么没时间,要么不知道自己要穿的究竟是什么。”
愿给有衣缘的客户设计
对于“心水”,邓兆萍的定位还只是“定制”。“年薪10万到20万的人都可以享受到我亲自为他/她设计的衣服,价格从两三千元到十几万元都有。
“至于面向群体,我个人还是比较特别,希望能给喜欢的风格跟我比较接近的客户做衣服,就是我所说的"有衣缘"。我现在很多VIP客户都是先跟我做了朋友,然后就成了我的忠实客户,”邓兆萍笑着说,“我的风格比较优雅,适合一些比较睿智、有文化底蕴的女性。”
释疑:广东的土壤为何不适合高定?
作为服装制造业大省,广东的服装市场应该很不错,但在邓兆萍看来,在“第一夫人热”后火起来的高级定制在广东并没有太好的发展土壤。作为土生土长的广州人,她对这一点有着自己的理解。
生活习惯:对外形没那么注重
“首先可能跟生活习惯有关。一般土生土长的广东人,他们注重的可能更多是餐饮或者生活方式方面,对自己的外形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注重。从前我也深入分析过广东人对时尚的了解,他们在着装时更注重的可能是休闲和舒适。因为广州地域太热啦!比如我画个浓妆上班,没半个小时妆就花了,比不化还难看,至于着装,大部分时间都是夏天的衣服就OK了,极其寒冷的可能也就那么十几天,所谓的寒冷都是一件毛衣加一件外套就搞定了”。
消费习惯:名牌不重要适合就好
当然,地域问题不是最主要的因素,更重要的还是老广比较“实在”:“广东人的消费实在太理智了,不会花昂贵的价格去做一些"无谓"的事情。比如说郭蓓(国内高级定制时装设计师,曾为申奥代表团形象大使杨澜、邓亚萍设计服装)的作品,十几万一件衣服,普通人根本都没什么机会去展示。所以大部分的广东人穿衣都很休闲,T恤、牛仔,这一点可能也是受香港文化的很大影响。”
其实,广东毗邻港澳,接受时尚资讯比较便利、接触时间也早,在对时尚的感觉方面应该是走在前列的。但在广东人眼中,“适合就好”,不一定非要名牌。
地理原因:随处可见打折卖场
所谓的实在,说白一点就是对价格比较敏感。由于是服装制造业大省,广东的布料和生产成本都比较低廉,也因此成为了不少时装品牌的孵化地,但同时也成为了“散水”地。
散水就是我们俗称的“清货”,很多品牌都在广州清理积压的库存产品,各种打折特卖场随处可见。
“所以广州人可能就觉得,我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去买打折品,为什么要买那么贵的正品呢?这跟北方人的消费观念是不一样的,”邓兆萍说,“我虽然是广州人,但是我的消费模式可能跟上海那边比较像,买东西就买新出的,特别是鞋和包。”
梦想:助人通过服饰提升个人魅力
土壤不好,但邓兆萍还是没有放弃定制之路。创立于1998年的“心水”原本是大众品牌,到2006年时已经拥有一定的规模,广州有八家门店,全国还有五家加盟店,但邓兆萍还是在2007年的“凡心·梵音”主题后关闭了门店,将“心水”转型成了定制品牌。
其实,这一举动并不是说能给她带来更多的经济收益,用她的话说,“心水”一直是她的另一个品牌“兆丰制服”在养着。“最初"心水"转型是由于"兆丰"的缘故,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制服品牌,累积了很多高端的客源,他们的夫人可能会对我的设计有一些需求,基于这个我才做了"心水"。”
在邓兆萍眼中,定制是一次设计师与服务对象思想碰撞的过程。“每一个我设计出来的作品,都会融入服务对象的智慧和生活方式。每一个新客户我都会亲自接待,所以我在客源方面也会进行严格的筛选”。
在“第一夫人热”兴起后,不下八个高级会所来找邓兆萍,希望她能为他们的VIP客户提供服务。“我会给他们一定的名额,让他们先自行筛选,如果我觉得风格不太合的,这个名额就减去了,不会再补。我的理念是,并不是你有钱我就要给你做衣服,而是要彼此价值观一致,我才会为他/她服务。就像我前面说的,做衣服也看"衣缘"。”
因为定制不追求客户的数量,所以邓兆萍其实做得比较轻松,跟很多VIP客户都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其实在我看来,设计师就是介乎于专业人士和明星之间的一种角色,我个人也很乐意去跟客户做朋友。只要他们有需要找到我,而我又觉得对方喜欢的风格跟我很接近,就是我所说的有衣缘,我就很乐意给他/她设计衣服。其实到了我们这个阶段,已经不是为了谋生而工作了,而是为了理想。我的理想是希望用自己的一些专业知识影响身边的人,帮助她们通过服饰装扮提升个人魅力。”
探秘:“心水”高定是如何诞生
如果说数千元起跳的价位,高级定制的花费可能也与一般奢侈品的量产货相差不大,特别是对于它面向的消费群体来说。
那么相比之下,高级定制的优势在哪里呢?定制,顾名思义,最大的亮点或许就是“不会撞衫”。“撞衫率可以说几乎为零吧。不说绝对,是因为有时面料可能会相同。我有一些客户其实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但他们彼此并不知道其实对方穿的也是我做的衣服,这也是我这十几年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缘故,”邓兆萍笑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件衣服是专门为你设计的,是你专属的衣服。就这点来说,定制应该说是一种尊贵的生活方式之一,而且能给人带来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会面:单独沟通至少15分钟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那样,高级定制的过程相当繁复,首先要从设计师与客户的会面开始,有时可能需要缴纳“见面费”。“在外国或者香港有一些设计师会收,但我个人是不收的,因为我觉得客户能找到我做衣服,首先对我是一种信任。如果是我做定制,最低要求是客人来见面时不能超过3个人,因为人太多交流起来我会觉得有点混乱;其次我会要求客户穿一件自己觉得最满意、最适合自己的衣服过来。见面之后,我会要求至少15分钟的单独交谈事件,不一定是问客户喜欢什么,而是了解他/她的生活状态、工作性质。”
在这个交流的过程中,邓兆萍除了对方的语言和眼神表达,还会从对方的肢体语言中接收信息。“下一步就是了解对方这件衣服是需要在什么场合穿,自己是主角还是配角。”
初试:出设计再用备用布做初版
了解完毕后,邓兆萍会在10天内出设计图、找好面料,然后给客户确认。
定下来之后可能会收取一部分定金,然后用白坯布或者近似的国产备用布做一个近似的版给客户试身。“因为我大多数都是用意大利或者日本进口的面料,比较贵。一般来说除非身材特别标准,要不我都会要求客户来试身,因为这个过程会也让客户觉得很尊贵。”
大试:真正面料做好还有回访
试身完毕会用真正的面料制作,做好之后还要大试一次,而且也要求对方保持身材。
邓兆萍的VIP客户每半年都会来量一次身,即便在外地,也会找专业的裁缝量好尺寸发给她。“试完没问题就会做工艺,做好就会通知客户来取衣服。但这还不算完,我们还要进行回访,询问客户对这件衣服的满意程度,客户说满意,才会给这个作品打上圆满的句号。”
邓兆萍其实是个有点“矛盾”的人。说自己不擅长交流,却与很多客户都成为了朋友;说自己是个“宅女”,却喜欢远行采风,将“行者无疆”贯彻到底;说做服装的父母太辛苦,自己却兜兜转转还是走上这条路;说广东的定制发展土壤不好,却一直难以割舍对这里的感情。“我在普通人中可能会显得比较奇怪,但在设计师中就很普通了。”或者这就是设计师,那样个性,那样独特。
芭蕾梦碎 当过翻译
兜兜转转又做回服装
出身于一个充满文化和艺术气息的家庭,邓兆萍也充满了艺术的气质。
从小练舞蹈的她曾经梦想成为中国的乌兰诺娃(前苏联最著名的芭蕾舞演员),但由于身高限制无法担纲自己梦想的主角,她最终舍弃了芭蕾之路。
芭蕾梦碎后去学外语
“初中的时候去考人艺,老师摸了我的骨骼后说,这个小朋友很聪明,但身高最多长到一米六,在我们这个行当里永远演不了奥杰塔(著名芭蕾舞剧《天鹅湖》的主角),最多就是四只小天鹅的其中一只。我说我要做就一定要做A角,做不了我宁可放弃这个行当。”
从芭蕾舞之梦中走出,邓兆萍原本应该按照身为广东省十大技师之一的父亲的意愿,继承他裁缝的衣钵进入服装业。
但由于从小耳濡目染,觉得父母从事服装行业非常辛苦、又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加上几位哥哥姐姐也没有走上服装设计的道路,邓兆萍最终选择了外语专业。“当时爸爸挺失落的。”
在服装设计上有天赋
不过服装设计师似乎是邓兆萍命中注定的职业,毕业后的她进入广州市纺织品公司当翻译,工作之余学到很多服装的基本知识和制作经验,反而渐渐对这个曾经被她抛弃的行业产生了兴趣。
决心从事服装设计后,邓兆萍毅然辞掉工作,去广州艺术学院读服装设计。1996年毕业后,邓兆萍创立了“心水服饰”和“兆丰制服”两个品牌,同年便获得“贤成杯”全国服装设计大赛的银奖,充分显露了她在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
为偶像武则天制作高定
如今,邓兆萍的工作室里依然随处可见艺术的痕迹。墙上挂满了书法、国画等各种艺术作品,有一些是她自己闲暇时的练手之作,有一些来自友人的赠予。
最引人瞩目的是她的一幅画像。画中的她一袭红衣,手中拿着象征身份的软尺,风姿绰约,背景的几件衣服则是2003年让她荣获“中国十佳设计师”称号的“茶马古道”。这是她姐姐、画家邓小玲的作品,据说有人为这幅作品开出了高价,但它是邓兆萍的“非卖品”。
书柜的一隅有一张不太显眼的馆藏证书,那是她在2011年与著名画家卢延光合作的作品“母仪天下”,已经被十香园博物馆收藏。
“用通俗一点的说法,这是我为我的偶像武则天做的‘高级定制’,可惜她是不可能穿上的。”邓兆萍半开玩笑地说。
下月推出岭南元素作品
除了各种艺术作品,邓兆萍的工作室还有一样引人瞩目的摆设,那就是墙角的模特身上的纱丽。
颜色是邓兆萍最喜欢的蓝色,出处则是邓兆萍已经去过五次的印度。
邓兆萍非常喜欢外出旅游采风,她曾在那棵著名的菩提树下静坐三小时后顿悟,然后从落下的一片菩提叶中找到了一件作品的灵感;而那“永恒面额上的一滴眼泪”的泰姬陵,不仅让她相信了有永远的爱情,还让她的设计灵感迸发。
那些让她声名鹊起的作品,从“茶马古道”,到“凡心·梵音”,再到“天青烟雨”,都融入了很多文化的元素。正因为如此,身为广州人的她没有做过岭南元素的衣服才会让人难免有些遗憾。
“做岭南元素这个想法是十年前就产生了,当时我做完‘茶马古道’,用了边地的文化、藏文化,远古和现实碰撞的一种形式,当时我的老师张肇达就说,你是广州人,不如做岭南文化吧。我很想做,但那个时候比较年轻,而且当时觉得岭南文化做起来好像跟时尚有一些距离,”邓兆萍说,“所以我要用一些特别的表现形式,将岭南的绘画方式、建筑风格,广府的广绣,还有我童年的快乐回忆,都融入到作品当中去。”据悉,邓兆萍这组岭南元素作品已经完成,预计今年8月就要进行公开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