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股价累计上涨247.1%,山西百圆裤业股份有限公司(下称“百圆裤业”)这条“疯狂的裤子”在12月2、3、4日三天连续跌停,断崖式的暴跌击碎了“牛股”的巨大泡沫。三季度新进入的十大流通股股东之一“中融国际信托有限公司-华鼎兴业结构化证券投资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查询信托产品)”(下称“华鼎兴业”)因此格外引人注目。
惊人的是,华鼎兴业所投资的其余两只股票泰亚股份、三江购物经历了与百圆裤业相同的大起大落;而这三只股票背后的流通股股东有九位姓名相同,交叉出现在三只股票之中。华鼎兴业的操作手法再现了庄股时代的拖拉机账户模式。粗略估算,跟随华鼎兴业的九大账户在2013年三季度获利很可能达到2650万元。
《证券市场周刊》在调查过程中,华鼎兴业的工作人员爆料,重仓百圆裤业为首的信托计划资金不是公司业务,“是高层的项目”。操纵百圆裤业为首的三只股票,究竟是谁?
疯狂的裤子
从2012年11月开始,百圆裤业的股价像坐了直升机,从11月末的最低点7.70元一路飙升至2013年11月28日的26.97元。
然而在11月29日,这条“疯狂的裤子”开始断崖式的下跌。12月2、3、4日连续三天跌停,5日股价跌至17.68元,这仅为2013年4月末的水平。其中,4日、5日交易量分别为14.05万手与10.09万手,换手率高达42.13%、30.27%。
百圆裤业成立于1998年,并于2011年12月8日在中小板上市。上市后半年,股价在20元-24元之间浮动,2012年6月27日分红后股价开始在9元附近。上市一年后,所有的宁静被打破。
而在股价被不断拉升的2013年,公司的经营并没有呈现很好的业绩。前三季度公司实现营业收入3.1亿元,同比下降9.74%;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3259.25万元,同比下降24.58%;预计2013年全年净利润将同比下滑10%-40%。这种背景下股价的飙升,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泡沫。
那么,究竟是哪些幕后推手催生出这样巨大的泡沫?
第三季度,华鼎兴业的进入格外引人注意。这只阳光私募还同时投资了其他三只股票。除停牌的四海股份外,还有泰亚股份与三江购物。其中泰亚股份从2013年5月初的7.5元一路上涨至9月初的14.5元;又从11月28日的12.4元开始暴跌,跌至12月6日的8.85元。过程与百圆裤业极其相似。
更值得注意的是,三家公司的十大流通股股东多为自然人账户,且有王坤、安若玮、包瑞俊、薛君秀、杨引观、徐建立、李柏龙、王洪君,以及三能环宇九位股东姓名重叠。
这些频繁出入相同的三只股票的流通股东是何关系?“疯狂的裤子”背后是否还隐藏着“疯狂的鞋底”与“疯狂的超市”?
谁在获利?
相似的个股走势、相同的流通股股东,除了九个人全部重名之外,再无法让人相信这只是巧合。
北京华鼎兴业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3年4月23日,“中融信托——华鼎兴业结构化证券投资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则是于7月12日推出的结构化信托产品。从推出的时间来看,华鼎兴业进入百圆裤业时,百圆裤业的股价已经历经七个月的连续上涨,达到23元左右。在这种情况下,华鼎兴业依然敢重仓进入,不免引人猜测。
加之流通股股东的姓名重叠,华鼎兴业难逃“联合多账户操纵股价”的质疑:多个账户交叉持仓推高股价,从中获得暴利。如果上述质疑真的属实,虽然其中的具体交易不得而知,但我们仍然可以估计一下这九大账户在三只股票上的获利。
首先是泰亚股份。王坤、安若玮、包瑞俊于二季度新进,三季度卖出;徐建立、三能环宇以及华鼎兴业三季度新进;王洪君二季度新进,三季度减持。按照二季度平均股价9.27元/股、三季度平均股价12.96元/股估算,四者分别获利约342万元、125万元、268万元以及113万元。
然而经过12月初的暴跌,徐建立、三能环宇以及华鼎兴业在三季度新进的股票若没有在此前陆续退出,则应出现亏损。按照目前9元左右的股价计算,应分别亏损约343万元、612.56万元以及411.44万元。
再来看三江购物。安若玮、杨引观与王洪君于二季度进入,三季度卖出;薛君秀于二季度进入,三季度增持;李柏龙、华鼎兴业于三季度进入。按照第二季度平均股价8.96元/股,三季度平均股价10.27元/股估算,三者可能的获利约为72万元、111万元、66万元。
经过12月6日的暴跌,薛君秀、李柏龙、华鼎兴业在三季度新进的股票若没有在此前陆续退出,则应出现亏损。按照目前9元左右的股价计算,应分别亏损约23.75万元、160万元以及106万元。
最后是重头戏百圆裤业。薛君秀、杨引观、三能环宇于二季度进入,三季度卖出;王坤与二季度进入,三季度增持;安若玮、包瑞俊、华鼎兴业于三季度进入;徐建立一季度进入,二季度减持,三季度卖出。按照二季度平均股价约18.46元/股,三季度平均股价约23.20元/股,三者分别获利约429万元、357万元、508万元以及259万元。
经过12月6日的暴跌,安若玮、包瑞俊、华鼎兴业在三季度新进的股票若在12月4日斩仓出逃,则应出现亏损。按照12月4日19.5元/股的均价计算,分别大约亏损290万元、232万元、234万元。
由于不知道买进和卖出的具体时间,以上仅为粗略的估算。但可以确定的是,截至三季度,被质疑的九个账户如果确实是被共同操纵的联合账户,九个账户已获得暴利。按照上述估算,获利应达到2650万元。
四季度本应继续三季度的暴利,却因为12月初的这场暴跌戛然而止。“年度牛股”百圆裤业的幕后推手华鼎兴业也因此被大众关注。
老鼠仓绝杀PE
怀着诸多质疑,记者致电北京华鼎兴业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一位办公室管理人员告诉记者,“我们华鼎兴业做的是基金,跟股票证券没有关系。这个可能是再上一层、公司高层之间的事情,我们下面的人并不清楚。我们公司的全部资源都在做基金,这也许是公司高层在我们这个平台上做的什么项目,但我们公司并没有这项业务,所以我就不清楚了。”
针对这个信托产品,记者又致电华鼎兴业的销售人员,希望了解该信托产品的具体情况。但当记者说出该产品的名字时,销售人员随即表示,“没有做这项业务,找错人了。”在挂电话之余,又说,“不能提供做这项业务的人的联系方式,我们这边不接受任何采访。”
本想拨开疑云、澄清事实,经过一番电话采访之后,却让质疑加深。一个公司的信托产品,竟然两个工作人员都表示“公司没有这项业务”,对产品的运作更是“不清楚”,这是否是存在于公司少数高层之间的“敛金游戏”呢?
私募基金的有限合伙里有两种当事人形态,由发起人担任一般合伙人,称为GP;投资人担任有限合伙人,称为LP。GP独立履行投资工作,资金由LP提供,分批到位,GP按约定收取费用和分成。也就是一些钱不够的管理者拉上一些“土豪”,共同进行投资。
本土LP很难像国外同行一样做到“长期持有、但不参与投资决策”。因此GP大多是“妻管严”。那么华鼎兴业的工作人员所说的公司高层,究竟是实际投资操作的GP,还是财大气粗的LP呢?跟着华鼎兴业信托计划投资的神秘投资人到底是受GP的控制?还是LP的老鼠仓呢?
通过检索,发现浙江平湖市有一位数学老师叫杨引观,有一位开公司的老板叫薛君秀。目前我们无法确认两人就是华鼎兴业信托计划后面的神秘投资人,但是两人的高频率出现,绝非巧合那么简单。
华鼎兴业信托计划自7月12日推出以来,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12月6日的最新数据显示,产品净值下降至0.8784元,不到五个月下降约12.16%;对比11月29日的0.9699元,一周之内下降9.43%,业绩明显跑输大盘。
在百圆裤业暴跌之前,同华鼎兴业信托计划共进退的神秘投资人撤退与否不得而知。如果他们在暴跌之前出逃,而信托计划没有出货,那么华鼎兴业无疑重演了亿安科技的悲剧,因为老鼠仓的逃跑最终导致股价雪崩,最终被老鼠仓绝杀,信托计划持有人的利益白白受损。如果神秘投资人没有出逃,会不会出现信托资金接盘的事情发生?
对于这样不尽如人意的业绩,工作人员口中的少数“公司高层”又如何对剩下的LP或GP解释?这只神秘的信托产品究竟是由谁操控,又是由谁获利?一连串新的质疑等待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