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实体企业疾呼融资难、融资贵,另一边是银行今年资金充裕却难找好项目放贷。经济结构调整期,这种尴尬和矛盾正在凸显。
在产能过剩压力大且小企业集中的江浙地区,多家银行反映,目前,很多企业借款50%至70%都是用于还债,而不是投资。今年以来,银行的新增贷款需求大幅减少,原因是制造业投资意愿普遍不强,互保链拖累实体企业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依然存在。经济下行期,高负债企业陷入了不断筹资还债的循环中,而经营正常的企业则宁愿还完贷款后,关门“过冬”。
对于银行而言,好项目难找已成常态。有银行业内高管坦言“在经济下行期,放好贷才是本事。银行必须寻找新的放贷路径和风控模式。”
实际上,银行的放贷路径已经在悄然转变。以轻资产的科技型企业信贷投放为例,过去银行基于其没有抵押物,难以投放贷款,但现在,有的银行尝试“政府+银行”共同担保,或者由政府推荐保证担保,“创投+保证担保+贷款”等模式对这些行业增加信贷投放。
信贷结构的调整也在和产业结构调整互动。工行江苏分行高级信贷专家刘任捷说,“银行信贷结构调整,和产业结构升级应该是互动的,某些方面是适应,某些方面是主导推进。对于钢铁、水泥、太阳能、光伏、玻璃等行业,银行都实行了较为严格的管理,提出今年减少多少产能的目标,并实行分类指导和较为严格的要求。”
就工行而言,刘任捷表示,“我们对小企业的信贷投放正在尝试围绕省级和国家级开发区、供应链核心客户上下游、产业集群等领域采用‘开发区+区内中小企业客户群’的营销模式,以及通过‘平台企业保证+风险担保基金’、‘抵押池’、‘保证+小额贷款保证保险’等多种担保方式。”
宁波银监局相关负责人透露,“截至6月末,宁波银行业新增贷款规模有600多亿元,与去年持平,但结构上已经发生了变化。配合产业结构调整,我们很多银行把过去中长期贷款,通过银信、银证合作的方式腾挪出一些规模来,投放到了中小企业信贷需求中。”
在融资成本高这个老问题的处理上,江苏银行副行长朱达书表示,“降低企业融资成本应该尽量减少结构化融资业务的通道方,比如以前采取银证信的业务模式,目前就只采取银证或银信模式。另外,压缩通道方的费率,由总行出面谈判,确定信托及资产的基准合作费率。目前,江苏银行单一资金信托通道费率已从两年前的超过千分之三压缩到了目前的万分之七。”
在不良贷款容忍度上,银行的容忍度也在不断放宽。在江苏省内,部分银行小企业信贷不良率已超过2%,为十年来较高水平。“以往,某个信贷产品如果不良率达到2%就要整改,或停止运营,或审批权上收,但目前针对单项信贷产品不良率容忍度设为2%至3%。”农行南通分行副行长徐小飞透露。
尽管融资成本已经被尽力压缩,但企业目前的融资环境仍然不甚良好。资料显示,江苏省内的中小企业贷款利率平均为基准利率上浮8%左右,其中,轻资产的科技型企业,贷款利率一般上浮10%至15%。浙江地区的银行贷款利率水平与之相近似。企业除了要承担银行的贷款利率外,还需要承担担保等其他融资费用。
“在融资方面,目前,我们的银行贷款利率约7.8%,如果加上担保费等费用,整个企业融资成本大概在10%以上。”江苏格美高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负责人陆建辉透露。
经济结构转型调整期,银行监管制度的设计和引导正面临着市场资源合理化配置的考验。放贷难和放贷少,不仅是银行的问题,也是监管层的问题。
目前,银行放贷能力受资金流动性、合意信贷规模和资本充足率的三方面约束。“国家对银行对小微、‘三农’融资方面提供了很多支持,包括再贷款、定向降准等,银行资金来源方面得到了缓解,但银行表内贷款都要占用资本金,因此,不排除部分银行依然倾向于做表外融资,而房地产、融资平台通过银行表外融资把资金成本提高了,这恰好压制了银行需要支持的小微、‘三农’,因此,在补充银行资本金方面监管层可以多开辟渠道。”有分析人士这么认为。
也有银行人士透露,“降准和放松存贷比的确能释放一部分信贷资金,但受央行合意信贷规模的控制,加上市场不景气,短期内,银行宁愿把这些资金拿去做一些高收益的资产配置,而不一定去放贷。”
“受央行合意信贷规模的控制,我们存贷比仅61%,即便有资金也不能全都去放贷。”浙江某股份制银行高管坦言,“所以,不排除一些贷款规模受约束的银行,宁愿拿降准释放出的资金去做其他高收益资产配置,赚更多利润,而不一定放贷给实体企业,这势必会影响调控初衷和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