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的教科书告诉我们,货币是一种储值手段。在后雷曼(Lehman)时代,货币更像是一种公共政策工具。过去7年里,各央行像变戏法一样发行了超过10万亿美元的货币。然而,繁荣依然没有到来。
大量的新发行货币与超低的债券收益率并存,这就是2015年不合逻辑的金融局面。如果今天的资本管理者不重视这些问题,它们或许会在明天给他们制造麻烦。
刚刚过去的一年是债券之年。投资者为暴跌的利率和欧洲央行(ECB)推出货币刺激方案举杯相庆。虽然他们渴望获得金钱回报,但他们并未好好思考金钱的本质。
在即将到来的数十年里,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件事。几年前,一位英国《金融时报》的读者把这个问题挑明了。这位来信者写道,他终于明白了“量化宽松”的含义,也就是用新发行的货币购入债券。但他不再理解的是“金钱”这个词的含义。
他的疑惑蕴含着智慧。债券是一个日后偿还金钱的承诺。当这种金钱的性质和数量都受政府操控,这个承诺的价值理所当然就会受到质疑。今天,它不仅未受质疑,恰恰相反,国债收益率或许正处于有史以来的最低水平,也就是说国债价格或许正处于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
在美国,国债收益率已连续下跌了33个年头。而在19世纪的英国,金边债券收益率曾连续下跌了80年。收益率连续数十年下跌,人们开始掉以轻心。1891年,德比勋爵(Lord Derby)力劝一位准备给伦敦大学(London university)捐款的人,用低收益率的英国永久国债来捐赠,这种国债的利息用英镑支付,而英镑能以法定的固定比率兑换成黄金。“2.5%(的票息率)是永久的,”这位勋爵劝告说:“这笔钱不会磨损也不会锈蚀,社会主义者也几乎不可能冲进来偷走它们,虽然后一种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
仅仅过了不到一代人的时间,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把金本位制赶下了历史舞台。20世纪20年代,各央行开始涉足“价格稳定机制”。到30年代,各国政府搞起了竞争性货币贬值。到40年代,这些政府压低利率,以筹措战争经费。1946年,时任英国财政大臣休•多尔顿(Hugh Dalton)成功地把一笔利率为3%的地方债券股转换成一笔票面利率为2.5%的永久国债,这笔国债从1975年起可平价赎回。
“我们到达了一个里程碑,”多尔顿欢呼,“英国政府以往发债从未以如此低的利率借到这么多钱,偿还期限还这么长。”
到1975年,通胀已掏空了这些债券的价值,以至于它们的收益率(与债券价格成反比)达到了15%。
现任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George Osborne)则正准备再来一场“乾坤大挪移”。不久前,英国财政部公布了为以前的“战争债券”再融资的计划,这些战争债券发行于1917年(票息率为5%)。
奥斯本表示,事实上当前的收益率是如此之低,以至于有一天,英国所有的未偿付永久债券(其中包括为筹措1946年英国央行(Bank of England)国有化所需资金而发行的)或许能够在实现盈利的情况下进行再融资。奥斯本宣称,这是“我们的财政信誉的表现,对这一代纳税人来说是一桩好买卖”。
我则把这看作在金钱上轻信的表现。对之前一代代心怀信任的投资者蒙受的损失,奥斯本选择一带而过。英镑(与其他几乎任何一种纸币一样)已经经历了长达一个世纪的熊市。以零售购买力来衡量,英镑价值自1917年至今已跌掉98%。
今天的债券持有人的后代在阅读2008年后的货币政策史时将会十分吃惊。他们将惊异于一个不去教堂的民族对央行银行家神秘威力的信仰。他们将哀叹于财富的毁灭,他们的祖先将这份财富以勉强为正值的利率(瑞士、德国和日本的实际利率则已为负值)托付给不负责任的政府。
激进货币干预的病毒已经进入到世界政治的血液之中。在美国、英国、欧盟(EU)、日本和瑞士,量化宽松和零利率已经被视为主流的央行信条。
迟早,会出现一场衰退和一场有害的股票熊市——事实上这类事情一直反复出现。届时央行银行家们将如何应对?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更甚于当年的所作所为,那他们将来会对你的钱做些什么呢?
作者是《格兰特利率观察家》(Grant’s Interest Rate Observer)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