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会议员咄咄逼人的询问之下,美国财政部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r)采取了中间立场。他一方面敦促中国大幅提高人民币汇率,另一方面又驳回了一些国会议员要他对中国实施惩罚措施的要求,他觉得这样做可能会起反作用。
盖特纳对参议院银行委员会(Senate Banking Committee)说,我们希望看到人民币持续升值一段时间,其升值幅度要大体上纠正其汇率的低估。他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升值目标,但数次提及2006年到2008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20%。
盖特纳说,过去10天人民币升值1%的势头很好,让人看到希望,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人民币即将持续升值的信号。
盖特纳美国当地时间周四上午在参议院作证,下午在众议院筹款委员会(House Ways and Means Committee)作证。此时正值一个政治上的敏感时刻。中国贸易政策已经成为11月国会选举中的一个议题,奥巴马政府在这方面处于守势,因为自中国政府宣布将不再像2008年之后那样紧盯美元、允许人民币汇率具有更大灵活性以来,人民币实际升值幅度很小。
在参议院听证会上,两党议员都说,中国贸易政策构成了一种不公平的贸易补贴,给美国企业带来了损失,需要被制止。在众议院,包括30名共和党人在内的100来名议员最近联名致信众议院领袖,请求为一项允许美国对汇率低估国家实施关税等惩罚措施的议案安排投票。
在参议院,代表纽约州的民主党议员舒默(Charles Schumer)也在带头发起一场类似的行动。在听证会上,他和其他议员痛批盖特纳不采取足够措施。
舒默对盖特纳说,中国的汇率操纵就像踩在我们复苏的咽喉之上的一只脚,而本届政府却拒绝让中国挪开那只脚。来自肯塔基州的共和党参议员邦宁(Jim Bunning)称,盖特纳将一份有关汇率操纵的报告推迟数月发布的行为属“违法”,而未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则是“无视现实”。
十多年来,不管是民主党执政还是共和党执政,国会议员都批评政府对北京过于软弱。但国会议员的痛批是可以起到作用的,具体方式主要是向北京发出信号,如果不调整政策,那么美国这边制定惩罚性立法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事实上,盖特纳就利用国会的怒火来强化他对北京的压力。
他说,人们一定要了解国会的情绪是多么强烈,而且这种情绪是两党皆有的。
如果人民币低估,那么中国出口商品会更加便宜,而进口商品会更加昂贵。这会让包括车床制造商、风电公司在内的美国出口企业在同中国竞争时处于劣势。
许多中国最重要的出口产品,例如纺织品、服装、电子元件等,已经失去了来自美国的强力竞争。因此,人民币重估将会对越南等较低成本的亚洲竞争对手有利,而对美国的好处不大。
盖特纳说中国的货币政策对美国经济有“实质性影响”,但未提供预估数据。但他多次告诉国会议员,美国鼓励研究和投资的政策对美国竞争力的促进作用高于外贸政策。
国会议员敦促盖特纳对中国政府采取更强硬的行动,或者至少应该对如何有效地强化美国贸易法律提出建议。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多德(Chris Dodd)说,虽然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通过新的惩罚性立法,但一项由美国政府和国会许多成员支持的法案将会向中国政府发出强有力的信号。
盖特纳持谨慎的态度,委婉地反驳了这些要求。他说任何新的立法都必须与国际义务保持一致,也就是说不能违反世界贸易组织和其他国际组织的规则,并且相对于风险,必须有效地产生更多的利益。
他并未具体进行阐述,也未说明风险。政府官员私下说他们不希望将中国领导人逼到 角,造成强烈的反美态势。
参议员舒默强烈抨击美国政府未在今年春季的外汇措施半年度报告中将中国认定为汇率操纵国,盖特纳对此进行了强有力的回应。他说,意愿和事实是两回事,发布这样一个报告只会让我们进行磋商,并不会有任何成果。
根据美国贸易法,若发现某个国家“操纵”其货币,美国必须与该国磋商并说服该国修改其政策。美国多年来一直在进行这种对话。
如果认定中国操纵货币,将会产生强大的象征性影响,将可能促使美国公司在提起贸易纠纷诉讼时提出中国的货币政策是不公平的贸易补贴。美国政府还未确认中国货币政策为贸易补贴,美国公司可以借助这点要求商务部对中国公司征收关税。
盖特纳不会用“贸易补贴“这个词来形容中国的贸易政策。他说这个词在国际贸易和货币议题中是一个”具有深远意义的技术名词“。
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所长伯格斯腾(Fred Bergsten)说,从有利于经济的观点来看,(中国的政策)很明显就是贸易补贴。但他说,盖特纳不愿意使用这个词,是因为商务部最近做出了相反的裁定。
中国外交部周四回击了美国政府的批评,并重申中国政府的立场,强调人民币升值不会解决美国对中国的贸易逆差,也不会解决美国的高失业率问题。
外交部发言人姜瑜在定期的记者会上说,施加更大压力不会减缓中美贸易问题,反而可能产生相反效果。
周四上海市场,人民币收报1美元兑6.7248元,是1994年人民币开始交易以来的最高收盘水平。
很多市场观察人士认为人民币在听证会开始前升值并非偶然。这符合中国过去在政治敏感时期针对美国担忧有所表示的一贯做法,同时声称其货币政策并未受外部因素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