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中西部地区制鞋业的步步紧逼,如何消化成本成考验
最近,东莞制鞋商郭建文(化名)到有“西部鞋都”之称的成都、重庆走了一圈,在这两座城市的火车站,他惊讶地发现,不少本地鞋企正在“拦截”外出打工的农民工。
“普工月薪2200元,一周可以享受两天的假期, 加班费另算,每小时多加6元。看到成都、重庆这些同行开出的招工条件,我吓了一跳,意识到今年招工形势可能更加严峻,返回东莞后,赶紧对用工费用的支出计划重新调整。” 郭建文18日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春节放假前,为了留住工人,郭建文已经将每双鞋的加工费提高了3元。但他了解到西部鞋企开出的工人薪酬水平紧跟上来之后,不得不再次上调加工费。“今年经过两次调整,每双鞋多付工人加工费10元,全年用工费用估计增加2000万元左右,我们已经将此笔费用加入新订单的报价中,平均每双出口鞋提价10元。假如客户无法接受,我们也只能放弃部分订单,反正目前缺工还比较严重,不急于接单和规模扩产。” 郭建文告诉记者,该鞋企普通工人月薪大多在2000~3000元之间, 有些技工的月薪更高些,现已返厂的工人有1600多人,尚有600人的缺口,这在东莞厚街制鞋企业中已算不错。有些鞋厂返工率还不足一半,不少生产线都在闲置着。
东莞是中国最重要的鞋产品出口基地,而东莞鞋厂又密集分布在厚街镇。厚街镇今年春节后首场大型鞋业人才专场招聘会,吸引了近200家鞋业类企业入场招聘,推出的空缺岗位有上万个之多,主要空缺的岗位是鞋业版师、针车熟手等。不仅有珠三角鞋业类企业到场,河南、四川等地的一些鞋企也来“抢人”。
本报记者了解到,最吸引鞋业工人眼球的依然是薪酬。前来应聘的工人问得最多的是工资多少,其次是加班多不多,再者就是工厂的伙食条件等。来自重庆的阿碧(化名)1995年到广东打工,曾在电子、鞋等多个行业呆过,月薪从1995年三四百元涨到目前的2700元~2800元,多时可以拿到3000多元。她告诉本报记者,现在留在东莞打工,主要是这里的工资还是比在重庆、江西等地方略高些,假如将来老家的工资水平与广东差不多,还是会考虑回家,这样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里的小孩。
工厂要稳住工人,提薪是最有效的方法,但因此也带来制造成本的节节攀升,海外采购商可能将订单往其他地方转移,尤其是大众鞋类的制造对成本非常敏感,世界制鞋生产基地一直在转移,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先是从北美转移到中美和南美,从欧美转移到日本,随后转移到韩国和中国台湾,上世纪80年代转移到中国大陆的东南沿海,进入21世纪以后,新的低成本国家如越南、朝鲜、印度、孟加拉国、柬埔寨、缅甸等也加入鞋业竞争,中国则出现“南鞋北上”、“东鞋西移”的现象。
台湾丰泰鞋业前总经理、台湾鞋业界技术及管理宗师级人物李清课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耐克等国际大买家都在严格控制成本,现在美国市场上不少品牌运动鞋的售价都在100美元以下,部分鞋终端零售价与前些年相比不升反降,因此给代工鞋企的单价不会大幅提高,这导致代工鞋企只能不断向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区转移。
“代工鞋企不会去长远规划发展,由于成本的上涨,现在留在台湾的制鞋企业已寥寥无几,而之前已转移到东莞的台资鞋厂,部分已再次转移到江西、成都以及越南、印尼等东南亚国家和地区,早点往这些地方转移的鞋厂可以节约一些成本,而迟转移的鞋厂也面临着招不到人的窘境。”李清课说。
目前,中西部地区制鞋工人的薪水也在水涨船高,让郭建文更加坚定了留在东莞转型升级的想法。这几年,他从之前大规模生产转向小批多样的模式,通过加强设计等手段不断提高产品附加值,并从代工转向自创品牌,一双鞋的出口单价从之前的七八美元上涨到二三十美元。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难以消化成本压力。去年,郭建文对工人的薪水上涨了40%左右,但因生产模式处于转换磨合期、工人效率降低等多种原因,产量反而从之前年产近200万双降低到150万双左右,部分货品不能按时交货,因此全年亏损1000多万元。
此外,他还遭遇其他诸多问题。例如,之前大批量生产时,向上游供应商起订量就是1000米,而现在可能只要几十米,很多材料商都不愿意供货。
“一些鞋厂往中西部转移,不排除到内地圈地的可能性,一边建厂一边开发房地产。对于真正用心从事制造业的企业来说,留在东莞升级还是有一定空间。东莞生产的出口鞋单价普遍比中西部的高,而目前中西部用工成本在紧逼东莞,物流成本也比珠三角高,但在产品质量、交货期等方面普遍不如东莞的鞋厂,压力不亚于珠三角的企业,一些之前转向西部下单的贸易商现陆续将订单转回到珠三角。”郭建文说,将加强管理、扩大内销品牌等来消化劳动力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