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能借由相互推诿卸责的游戏把握欧元区危机的温度。上周，不和谐声短暂平息，所有重要人物一致指责评级机构有“反欧洲”阴谋。此前一天，穆迪(Moody’s)将葡萄牙债券降为“垃圾级”。各方反应之激烈，表明事情再次陷入了困境。

　　关于穆迪的评级，最耐人寻味的并非下调评级行为本身，而是个中的理由。穆迪预计，与希腊一样，葡萄牙也将需要一笔新的贷款。穆迪还预计，欧洲政界的反应将同样混乱。德国人不会再次把私人部门的参与作为一项条件吗？他们当然会。穆迪总结说，混乱的欧盟政治是令人担忧的理由之一。我从一开始就在关注这场危机，所以我对穆迪的上述结论深表赞同。这既是一场债务危机，也是一场政策协调危机。

　　在穆迪下调葡萄牙评级的不久前，标普(Standard & Poor’s)指出，法国有关债务展期的提议如果得到落实，将构成“选择性违约”。综合标普和穆迪的观点，你会感觉到前景不妙。假设欧元区各国政府决定强迫希腊对部分债务违约，而评级机构准备给希腊国债一个“选择性违约评级”。假如你与穆迪一样，预期葡萄牙终将落到与希腊一样的境地，即不得不请求追加贷款，那么，私人部门参与的规则同样也将适用于葡萄牙。葡萄牙在某个时候也将得到一个“选择性违约评级”。爱尔兰大概也将需要二次救助。债券市场一直在重估西班牙和意大利债券的价值，对此我丝毫不感到意外。这两个国家都没有违约的危险，但一旦外围出现违约，它们将受到拖累，主权信用评级可能被降到“垃圾级”。

　　人人怨恨评级机构，最怨恨它们的是欧洲人。评级机构无疑是为本轮信贷泡沫推波助澜的一大帮凶。不过，上周它们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它们证明民粹主义是行不通的。在这一点上，欧洲央行绝对是正确的。让希腊违约将开启一个风云变幻的过程，可能危及欧元区金融稳定、甚至关系到欧元区存亡。

　　面对上述困境，我们在短期内只有一个解决办法——在长期内也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两个解决办法归根结底是相同的。在短期内，要吸引私人部门自愿参与，唯一办法是在欧洲金融稳定安排(EFSF)的组织下，实行债务互换。这在目前并不可行，因为EFSF不能在二级市场购买债券。特别是德国，必须改变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但德国属于最极力主张私人部门参与的阵营。假如它们再次改变主意，我不会感到惊讶。过去一年半来，它们就几次三番地改变主意。

　　假如EFSF不能在二级市场购买债券的规则得到废除，该机构可以提出折价（如8折）买下全部希腊债务，并以自己的AAA级债券作为交换。卖家将不得不承受一定损失，但至少它们最终拿到的是优质证券。评级机构将没有理由采取行动。

　　从长远来看，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发行一种欧元区债券。你可以将其理解为EFSF二级市场购买计划的长期化。所以说长短期的解决办法归根结底是相同的。当然，它不会被叫做欧元区债券。德国人有一个极妙的委婉词，用来形容他们为两德统一筹资而发放的债券筹：Sondervermögen，即“特别基金”。欧盟也会想出一个同样具有误导性的名称。但我们不要自欺欺人了：它实质上就是欧元区债券。

　　上周，几位原欧洲国家首相在英国《金融时报》上建议，由欧洲投资银行(European Investment Bank)来发行欧元区债券。这是个有趣的想法。它最大的优点是，不必对各项欧洲条约进行任何修改，至少就眼下来说不用。最重要的技术问题是，欧元区债券（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将是一种有“连带”色彩的债券。这意味着各方都要为总体债务负责——类似于银行联名账户的透支额——。

　　别把它当作不切实际、或是必须经过选民公投通过的事情。相反，欧元区债券正是这场危机中的“默认”选择（英文中默认与违约均为default——译者注）。它是束手无策时的选择。如果各国政府面临发行欧元区债券还是进行内部财政转移的选择，他们必将选择前者。而德国不但会接受，可能还会主动提出这种建议。

　　我们必须感谢评级机构让欧元区政策制定者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哪种策略可行，哪种策略不可行。现在到了严肃起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