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学家、北大光华管理学院金融学教授佩蒂斯(Michael Pettis)预计,今后几年中国经济增长会继续大幅减缓,即便这种势头必然暂时停止,也根本不代表任何一种“见底”。它只是代表着,从政治角度来说,中国政府不能允许调整的步调太快。
以下主要内容来自佩蒂斯金融市场博客:
我认为,我们要很小心,不要因为卖方在增加就让自己长出一口气太放心。今后几年,中国的增长率将继续急剧下降。即便这种下降必然暂时停止,也根本不代表任何一种“触底”。它只是代表着,从政治角度来说,中国政府不能允许调整的步伐太快。中国会一次又一次地加快投资,暂时提高速度。
新增信贷
这样做不仅会让调整期更长、更痛苦。但考虑到过渡为均衡的经济体有多大的政治困难,我们非常希望调整时间更短、痛苦更少。
如果扩大贷款规模,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幅增长,而一旦信贷扩张成了问题,它就不可能永远都是解决增长放慢的方法。
中国的资产负债表继续恶化,最近的突增意味着恶化速度加快。这最终会是中国增长模式的主要制约因素。
企业与银行都在扩展流动性,因此银行业内部可以看到各类紧张现象。大公司的应收应付款都很快增加,贷款没有还,存款再也没增加,也许是因为外流资本完全足以抵消中国高高在上的贸易顺差。
几乎可以肯定,资本外逃和过剩的商品存货比已经报道的多得多。而银行还感到流动性吃紧。不过,政府已经担忧了,至少在担忧银行系统的特定领域。
权威评级机构惠誉称,2012年第三季度中国信贷增长速度总体加快,这是近来中国经济数据好转的一个原因。惠誉强调,2011年第四季度到2012年第二季度,中国信贷增长放缓,此后信贷增长又重回正轨,2012年将突破人民币17万亿元(约合2.7万亿美元)。
惠誉此预测包括了中国央行官方融资统计忽略不计的影子银行和离岸贷款来源。
惠誉的中国国内银行评级负责人Charlene Chu评论信贷增长称:“这代表着中国净增贷款连续第四年超过GDP的三分之一。”
以目前的增长水平,中国银行业的资产由2008年到2013年将增加近14万亿美元,相当于五年里再造了整个美国的商业银行资产。惠誉认为,这样的大规模资产负债表扩张是有局限的。
政治对增长的影响
让佩蒂斯震惊的是,中国五年内的信贷增长相当于美国全国的商业银行贷款规模,而很多分析师还为中国增长水平回升开心。
当然,如果强迫这样大规模增加信贷,可以制造增长,但这种增长不可持续。
佩蒂斯预计,中国政界需要今年年末和明年年初增长反弹,但这种“好增长”没有向我们透露丝毫支持经济的健康迹象,只是告诉我们过渡可能有多大的政治难度。
巩固权力的难度越大,信贷增长超过7%的时间就越久。所以,卖方分析师越开心,长期投资者应该会越担心。到了一定时候,增长会开始再次急剧下降,现在为经济反弹欢呼的分析师那时就会保证,增长开始再次急剧放缓,这是中国政府计划的一部分,完全可以预计到。他们会说,中国增长放缓是因为政府希望减缓,这是好事。
关于中国新领导层面临的挑战,佩蒂斯指出,历史先例和对再平衡过程的常识理解认为,今后决定中国成功的是政治,不是经济。
到目前为止,中国政府大多获得成功,因为政府能够获得并控制全国的储蓄,必要时可以以此进行投资。
很多国家也有过同样的行为,而一旦信贷增长再也不能有效用于投资,没有多少国家能转变为另一种增长模式。那些得益于旧有增长模式的权力集团、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既得利益集团始终成功地避免了必要的改革,或者让这类改革打折扣。
无论如何,再平衡一直都在出现,有的是以债务危机和负增长的形式,有的是长期零增长和缓慢再平衡的形式。
有些国家可以在完成再平衡后迅速进化为发达国家,这种情形很少见。过去100年来,有几十个发展中经济体都经历了投资驱动型增长,成功过渡为发达国家地区的只有韩国和中国台湾,智利也可能算。成功的几率相当小。
换言之,中国此前的成功没有告诉我们下个阶段中国将怎样管理的任何讯息,已有的先例几乎没有给我们任何理由假定中国会不由自主地前进到下个发展阶段。
实际上,中国政府对自己成功过渡的能力越有信心,过渡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小。因此,政策顾问比卖方分析师悲观得多的现象会让佩蒂斯觉得欣慰。
中国未来所发生的将大部分取决于今后几年做出的政治决策,假设自己知道形势会怎样发展是愚蠢的行为。
下图可见中国工业产出、上证综指、恒生指数和PMI指数2008-2012年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