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这座安逸的春城不再安逸,居民担心PX项目污染当地环境,发起抗争。
从个别城市而言,这一抗争可能是有效的——5月10日,昆明市政府、中石油和云天化三方召开新闻发布会,昆明市市长李文荣在现场表示,关于中石油炼油项目副产品配套项目问题,待项目可研报告完成后,市政府将走民主决策程序,充分尊重群众意愿,“大多数群众说不上,市人民政府就决定不上。”
从总体重化工项目而言,这一抗争是无效的,PX项目在厦门落马在漳州上马,对一个重化工布局成型的国家,PX项目大量上马几乎是必然的,个别城市的下马不能改变整体大干快上的局面。中国从重工业国家变迁为重化工国家,打通产业链是顺理成章的一环,否则不仅不能获得最佳收益,前期的数万亿元投入也会打水漂。
但合理的抗争过程是必须的,这不仅是中国建立未来公民社会的先声,也是建立科学发展规划的必经过程。
目前中国已建成PX生产线的项目共有13个。另外在建的项目有两个,分别是从厦门迁到漳州的腾龙芳烃公司项目以及四川彭州石化项目。每个PX项目背后都意味着可观的投资与巨量的GDP。PX是PTA的上游材料。石油经过提炼生产出石脑油,石脑油中提炼出MX(混二甲苯),再提炼出PX(对二甲苯),而后生产为PTA,这种化学品是化学纤维、包装材料等产品的主要原料——涤纶用PTA占总量的75%,而化纤中78%为涤纶。PX项目是石油炼化项目的重要一环,有了PX项目,背后便有依靠,上游有庞大的原油生产、炼化产业集群,以及下游无数的制造企业。
地方政府不仅是房地产的托手,也是重化工业的托手,哪里有GDP,哪里就有地方政府的身影。今年1月的浙江两会上,台州市委书记陈铁雄曾经表示, PX项目为石油化工方面的高端项目。陈铁雄表示台州炼化项目要争取上,希望省里更加支持台州炼化一体化项目和前期工作。
以下马的镇海炼化一体化项目为例,镇海区政府的官方说明中有如下内容:镇海炼化年产1500万吨炼油、120万吨乙烯扩建工程(简称炼化一体化项目),主要由炼油工程、乙烯工程和公用辅助设施三部分组成。项目总投资估算约558.73亿元,选址位于宁波石化经济技术开发区内,占地面积约422公顷。而在厦门下马、在漳州上马的腾龙PX项目,总投资额138亿元,年产80万吨PX。以拉动上下游3倍计算,当地的GDP上升400亿左右。
昆明中石油的炼油项目被赋予重任,昆明安宁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田建宏的分析,昆明PX项目整体带来的中下游相关产业的产值保守估计将在1500亿~2000亿元之间,而昆明去年整年的GDP不过3011亿元。从东南亚进口原油,形成炼化产业链,昆明GDP的增长就指日可待。中石油一位内部人士表示,“在这些项目推进的过程中,往往是地方政府极力争取,大开绿灯,公司也把主要精力放在项目的运作上,而忽略了对周边群众的解释工作。”
在中国的制造业中,寻找到产能不过剩项目的机率,微乎其微,PX项目就是其中之一。2010年,中国成为世界最大的PX消费国,消费量占全球32%,目前PX存在巨大的需求缺口,国内40%的PX材料依靠进口,较国产材料价格高出6、7倍。2013年,国内PX产量预计将达到1000万吨,因2012年PTA新增产能投产较多,随着2013年PTA新增产能全部开车,国内表观需求量或将达到1854万吨,PX供应缺口800万吨以上。
对自然无所畏惧也是PX项目大量上马的重要原因。
PX项目是高毒还是低毒,国际上至今争论不休。高毒论者认为,PX毒性呈慢性,故对长期接触的人群危险颇大,具有致突变(畸形)作用。作为苯系物的一种,PX长期接触也不排除导致癌变的可能性。在2007年厦门PX项目的座谈会上,袁东星教授指出,“项目一旦上,它的重大污染源就是石脑油、石油气、苯、二甲苯、硫化氢等。”而且其他相关配套设施,如火力发电厂的建设与运行势必会产生其他的污染物。而低毒论者以西方的PX项目为例,并且指出,2007年,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将PX定义为“第三组致癌物”,即现有的证据不能证明其对人类致癌。
优良的环境在我国还是奢侈品,考虑到中国各地削山、填海、寸磔每条河流,对于毒性尚在争论的PX项目,基本无所顾忌。
PX项目有其自身特点,选址原则有“三近”之说,即离炼油企业近,离下游PTA工厂近,离大江大海近。依靠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原则,有炼油基础、有江河流淌之地,也就成为争夺PX项目之地,争夺惟恐不力,哪管可能的污染。
笔者尊重当地居民的选择权,佩服公民的抗争意识,但对中国的环保现状表示悲观,在产值、财富与青山绿水之间,地方政府的选择不言而喻。更何况,上马大型项目为取缔小型化工项目提供了最好的环境借口,地方政府可以说,他们通过大型炼化项目改善了环境
昆明翠湖,群鸟飞翔,人鸟共乐,是中国大城市中极少看到的温馨景致,再过十年,这样的情景还能看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