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普遍看法是资金正不断涌入中国,这其中包括促使中国贸易顺差快速扩大的出口收入和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所吸引到的大量投资。但这种看法已经非常过时。
和其他许多领域一样,资本流动在中国受到严格控制,同时中国政府一直寻求通过购买外汇来抵消海外资金大量流入的影响,即人民币升值。外界的广泛推测就是,中国正人为压低人民币汇率以促进出口。
尽管如此,中国人却一直在试图绕过资本控制,对手中被认为低估的人民币资产进行多元化。这体现在多个方面,包括近期的比特币热潮,大举购买黄金,以及中国富人排队移民海外。
换句话说,虽然西方人认为人民币估值过低,中国的富人则认为人民币估值已过高,并且正采取举措保护自己的财富。
Lombard Street Research中国观察员黛安娜•乔伊列娃(Diana Choyleva)在一篇最新的报告中表示,中国旨在放松资本流动限制的金融改革被认为会导致人民币进一步升值,而中国可能正乐于看到这一幕,因为这有助于促进国内债券市场成长,并推动人民币成为能够与美元匹敌的全球储备货币。
但乔伊列娃在报告中称,人民币进一步升值可能会迫使已经状况艰难的企业裁员和降薪,在出口需求放缓的情况下展开具有 通货紧缩性质的“逐底竞争”。她说,要避免这种情况,除非决策者选择再次将资金投向不具生产价值的资本支出。
乔伊列娃写道,更可能出现的情况是,放开资本流动限制后,资金会大规模撤离中国,推动人民币贬值并推高国内利率。这实际上将有助于推动由政府主导的资本支出带动增长的模式向真正的消费驱动模式平稳转变。与此同时,中资银行要冲销不良贷款,而中国央行需要支持国内流动性。
乔伊列娃认为,清理这些问题的机会窗口有限,要么选择现在就让痛苦但仍可控的金融压力出现,要么选择未来几年爆发重大危机。
西方的另一个假设是,中国已积累的大量外汇资产能够帮助解决任何问题。乔伊列娃对此提出异议。她认为,中国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GDP) 40%的外汇储备能够排除外部压力,也可以说汇率危机,但如果像1997-2002年的日本那样出现严重的内部金融困境,经济增长可能就会受到阻碍。
如果中国政府允许汇率和利率由市场力量决定——她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平衡增长的方式——那么人民币就将贬值。而如果中国政府再次扩大政府主导的投资并使过去的过度投资问题加剧,则将进一步刺激资本外逃,这也会令人民币贬值。
这个理论还有待验证,但她所描述的问题已经通过一些迹象显现出来。首先是全球股市上涨之际中国股市下跌的情况,而对中国实际经济增速的预期是在7%上方。
在这种所谓的经济奇迹之下,中国已取代印度成为全球最大的黄金进口国。如果中国经济和货币呈升势,那国内投资者和储户为何要追捧一种不会产生收益的金属呢?
《南华早报》(South China Morning Post)周二报道称,去年中国大陆从香港进口的黄金相当于全球黄金产量的40%,当然,报道指出,其中多数进口黄金并不是来自金矿,而是来自交易所交易基金抛售的纸黄金。
中国对黄金的需求显示出其对可靠储值方式的渴望,这不仅是?了对冲人民币贬值影响,也是出于国内信贷问题的考虑。
中国一家信托公司濒临违约是浮出水面的一个问题,信托行业是中国影子银行系统的主要组成部分。Shuli Ren本周在“新兴市场”专栏中报道称,围绕规模人民币10万亿元(合1.6万亿美元)信托行业的神秘感,以及对这家规模5亿美元信托的救助不会提振人们的信心。
在法币制度下时常会出现信贷过度扩张的情况,黄金是对冲信贷扩张过度引发的财富损失的传统手段。但中国富人采取了更激进的措施——撤资移民,去澳大利亚、加拿大和美国定居。
MarketWatch的Craig Stephens报道称,大批中国富人寻求移民到澳洲、新西兰和加拿大(实际上是更暖和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
他写道,鉴于空气污染已经蔓延至中国许多城市,(移民的中国富人)可能单纯是想呼吸更清新的空气,也可能是因为,在中国主席习近平继续实施反腐运动之际,一些人会感到不安。
但这也可能是受到财务因素的驱动。Stephens说,上周在中国一个新年午餐会上一位受邀者说,他在上海的同事表示,如果政策允许他们会把储蓄资金转为美元。
当然,坊间传出的这些证据并不足以促使我们得出任何结论。但在纽约地区,中国人在此定居的意向十分明显,这种情况可能比广泛报道的其他富人涌入这个地区购买房产的情况更为普遍。
在经济和政治均不稳定的情况下,纽约房产被视为理想的居住地和可靠的储值方式。这个地区的房地产经纪人经常会亮出他们的亚洲人脉以期拿到七位或者八位数标价的房产。聘请风水大师来提升房产的吸引力也是一个常用手段。
当然,这些证据都不够充分。但中国富人似乎正在用他们的钱包和双脚投票,将资产和家庭转移至国外。内部人总要比外部人更了解实际情况,这是不言而喻的。而且任何国家的富人都很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