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5日进行的第七次中欧经贸高层对话被于尔基·卡泰宁（JyrkiKatainen）描述为“富有成果的、非常开放的一次对话”。当日下午，这位欧洲委员会副主席在欧盟代表团单独举办的记者见面会上表示，双方即将成立一个有关世贸组织现代化的工作组，以强化多边主义机制，并应对美国等提出的单边措施。

　　于尔基·卡泰宁介绍，此次对话中，中欧双方重点谈了两个重大问题，第一是如何进一步强化多边主义体系，建立WTO改革工作组；第二则是为中欧即将要召开的领导人会晤筹备相关的主题成果。

　　此次高层对话还预热了下个月中欧领导人峰会期间经贸谈判的内容。卡泰宁透露，在峰会期间，双方将就中欧双边投资协定中的市场准入清单交换出价。“在双边投资协定谈判中，交换清单是颇具意义的一步。”欧盟贸易总司司长德马蒂（Jean-LucDemarty）说。他同时指出，交换清单并不意味着谈判会很快完成，仍有包括公平待遇、国民待遇等诸多问题需要解决。

　　“出价清单反映自主开放的领域”

　　这场始于2013年11月、5年内经历了17个回合的中欧双边投资协定谈判即将迈出重要一步——这是卡泰宁、德马蒂等欧盟官员的共同看法。据卡泰宁透露，在下个月举行的中欧领导人峰会期间，双方将就中欧双边投资协定中的市场准入清单交换出价。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教授、中国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会研究部主任崔凡认为，谈判进入市场准入清单交换出价阶段意味着中欧双方在投资协定谈判方面取得了积极进展，谈判有可能加速。

　　近年来，中国对欧直接投资呈持续上升态势。中方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2月，欧盟对中国直接投资达1136亿美元，中国对欧盟直接投资近700亿美元，覆盖其所有成员国。欧盟已经连续14年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则是欧盟第二大贸易伙伴。

　　在出价内容方面，卡泰宁的期望是，希望中方的出价是全面、广泛的。他认为，这对于中国可持续的经济发展，投资的发展和创造就业是至关重要的。与此同时，他还强调了竞争环境的公平性：“欧盟市场对中国（的投资）是完全开放的，现在我们的公民要求实现双方间的对等（开放）。”卡泰宁还透露，欧盟正在建立自己的投资法院体系，旨在解决国家和投资商之间的一些投资问题。

　　崔凡分析，预计中国的出价清单会反映中国目前决定自主开放的领域，使自主开放转为协定开放。这些开放领域也会适用于澳大利亚等与中国签订有准入前最惠国待遇条款的国家与地区。但同时他也指出，对于给予中国投资歧视的国家和地区，这些开放领域不一定都能适用。

　　欧洲企业期待看到具体措施的落实。据6月20日中国欧盟商会发布的2018年《商业信心调查》，在532家参与调查的在华欧洲企业中，57%的企业表示，如果中国拥有更开放的市场，他们将会增加在华投资。中国欧盟商会主席何墨池（MatsHarborn）此前多次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中欧投资协定》的成功签署将释放明确的信号，表示中国愿意履行承诺，为在华企业打造积极的营商环境并帮助欧洲投资者对扩大在华经营建立信心。

　　“对中方而言，可能会扩大金融业的开放，以更有吸引力的条件欢迎欧盟对华投资。对欧盟来讲，则意味着允许并扩大中国在多个领域对欧盟的绿地投资和并购投资。”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余淼杰认为，清单交换意味着双方都会减低市场准入的门槛，有利于双边的直接投资，是互利共赢的举措。

　　6月25日，主持第七次中欧经贸高层对话的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与欧盟委员会副主席于尔基·卡泰宁还在对话后共同出席了记者见面会。据刘鹤的讲话内容，除了交换清单出价以外，下个月的第20次中欧领导人会晤期间，双方还将宣布第17轮中欧地理标志协定结束谈判的时间表、签署有关气候变化和共同投资基金的文件等。此外，中欧双方还就欧盟发布的中国市场环境报告坦诚交换了看法，并在中方加入《政府采购协定》、推进“一带一路”合作倡议与欧洲发展战略对接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

　　中欧将建WTO改革工作组

　　刘鹤在上述讲话中表示，此次对话背景十分独特，是在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大国经贸关系出现紧张的情况下举行的。双方共同认为，必须坚决反对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防止这种行为可能对世界经济产生的冲击和衰退性影响。

　　近期，欧盟感受到单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的寒意，并与美国频频过招。6月1日，美国对来自欧盟的钢铁和铝分别启动了25%和10%的追加关税。欧盟立即启动报复关税的程序，自6月22日起首先针对28亿欧元规模的美国进口产品启动报复关税。此外，还向WTO递交了在WTO认定美国进口限制违规后可实施的约36亿欧元产品名单。最终报复关税的规模将与美国进口限制给欧盟造成的损失（最多64亿欧元）达到同等规模。“单边举措和对世贸组织等多边机制的不信任，可能会导致这些多边机制的消失。”卡泰宁说，世贸组织需要进行更新完善，以更好地应对当前的一些趋势。据他介绍，中欧双方已经着手开始成立一个双边的有关世贸组织现代化的工作组，该工作组旨在讨论世界贸易组织未来要进行的改革，落实在世贸组织改革方面的合作。

　　崔凡认为，这对增强国际社会对多边贸易体制的信心有积极意义。在目前全球贸易形势动荡的背景下，中欧双方在WTO改革方面开展合作，说明中欧双方在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方面具有共同的利益与立场。这一机制也为中欧双方协调立场解决分歧提供了更好的沟通渠道。

　　卡泰宁承认中欧双方目前在一些问题上存在分歧，在此次对话中，中欧双方坦率且开放地讨论了这些问题。他认为，WTO现代化的过程中，中欧双方要讨论如产业补贴、强制技术转移等的许多问题，涉及欧盟、美国和其他的贸易伙伴，这种问题都应当在世贸组织框架下进行解决。

　　刘鹤在记者见面会的讲话中介绍，双方同意关注并推动解决各自企业面临的市场准入问题，继续致力于投资贸易自由化便利化，为双方企业创造宽松、便利的营商环境。中方希望欧方采取务实措施，在放宽对华出口管制方面迈出实质性步伐。

　　卡泰宁对此表示，中国是欧盟商用技术的第二大市场，已经是欧盟很重要的一个贸易伙伴。他承认，涉及安全方面的一些技术，欧盟是不希望对外进行销售的，但他也表示，当遇到一些具体问题时双方完全可以讨论解决。

　　余淼杰对经济观察报记者分析，中欧的经贸合作特别是中国扩大从欧盟的进口，完全符合中国的利益，由于欧盟产品与美国产品具有高度的替代性，在中美贸易战一触即发的背景下，扩大从欧盟进口可以大大地降低因为对美相关产品征收高关税而导致的中国国内物价上升的负面影响，通过扩大从欧盟进口来减低国内物价，从而保证中国居民的真实收入不受中美贸易战的负面影响。这也是保证中国在中美贸易博弈中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

　　刘鹤在讲话中表示，双方承诺共同维护以世贸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推动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互利共赢的经济全球化，与时俱进改革多边贸易体制，完善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他说：“这与中国改革开放的路线图、时间表高度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