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鲁塞尔到华盛顿,经济学家和政治家们都说人民币存在低估。他们说,为中国自身利益和全球经济着想,人民币需要在短时间内大幅升值。
中国银行一家支行的员工在清点人民币那么,中国为什么一直不调整人民币汇率?部分原因是日本的前车之鉴使中国引以为戒。
当时是日本这个实力不断上升的亚洲出口国令美国头疼,那时日圆汇率也是一个重大的政治问题。为了缓解这个问题造成的紧张关系,1985年9月,当时世界主要经济体的领导人在纽约的广场饭店(Plaza Hotel)举行了会晤。他们在会上达成的协议导致日圆在两年时间内由约240日圆兑1美元升值到160日圆兑1美元。
现如今,批评中国的人正要求人民币也作同样幅度的升值。但日本很快就对同意日圆大幅升值感到后悔了:当时日本经济增长速度急剧放缓,政府被迫增加支出并降低利率。此后是房地产泡沫的破裂和日本持续多年的经济萧条。而《广场协议》(Plaza Accord)打算解决的问题:日本的巨额贸易顺差直到今天都依然存在。
中国人从日本身上学到的教训是,汇率的大幅变动有可能损害经济增长,但却未必有助于纠正贸易失衡。
中国大多数经济学家都认为,通过旨在降低过高储蓄率的一系列国内政策,可以使中国贸易顺差过大问题得到最好的解决。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的经济学家姚洋说,只关注汇率的做法是错误的,同时必须要关注基本面。他说,如果你让人民币在一个月内升值20%,将会扼杀中国经济。
人民币汇率大幅变动给中国造成的代价是直接而确凿的:那些产品突然间变得过于昂贵的出口工厂将会关门,并导致大量工人失业。而所谓人民币升值带来的好处却是遥远而抽象的:主要而言,那只不过是全球经济的更加“均衡”。
那么,有什么可以用来劝说中国调整人民币汇率?最有可能的因素是通货膨胀。
中国领导人对外国不断加大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一直感到恼火,日本的负面先例使他们没有什么理由听从西方的建议。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马朝旭最近表示,指责和压力明显无助于解决问题。然而,中国领导层对可能引发社会动荡的通胀周期的担忧,却有可能成为驱动人民币升值的一个强有力因素。
由于中国政府的经济刺激计划,中国经济远远先于世界其他国家走出了经济危机,但经济快速增长所带来的问题也已迅速出现,1月份消费者价格指数同比增长1.5%,增速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还有可能加快。中国央行今年已经两次提高了银行存款准备金率,最近的一次是在上周五(2月12日),此举旨在控制房地产价格飙升下的信贷泡沫。
中国政府上一次试图遏制通货膨胀是在2007年,当时人民币升值了15%。人民币这一升值过程直到2008年年中中国重新实行人民币盯住美元的政策时才告停止。现在,中国政府有可能再度让任命升值。
那么,人民币应该怎样升值呢?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教科书上的答案是一次性的大幅升值。但是快速升值对实体经济来说会是非常困难的,原因是出口商来不及去适应。
渐进式的升值也有其弊端,正如中国在2007-2008年时所经历过的那样:由于投资者很容易产生对人民币升值并带来收益的预期,海外资金纷纷涌入中国,而这又可能进一步推高了通货膨胀和资产价格,这种局面直到全球金融危机到来之后才被打破。
中国当下所面临的两难选择对这个国家而言并不陌生。这意味着,中国政府可能会采取一个世人熟知的办法,即2005年7月时人民币与美元脱钩这样一个折衷方案的翻版。当时,人民币小幅升值,然后走上了渐进式升值的轨道。相关部门还放宽了人民币汇率每日允许波动的区间,试图让市场相信,人民币既可以走高,也可以走低,结果却是市场并不买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