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债务以及对“失落的十年”即将来临的担忧日益加剧——难怪欧洲人感到悲观。但我们眼下看到的不仅仅是“金融危机,下半场”;还是“可持续增长挑战,第一幕”。这中间的区别对政策会有一定影响。诊断失误,就会导致疗法出错。
旨在保卫欧元的7500亿欧元(合9440亿美元)一揽子计划为欧洲争取了时间。但这还不够。迄今为止,世界专注于财政紧缩与债务,但这仅仅是故事的一半。世界与欧洲还需要恢复强劲的增长。没有强劲的增长,财政调整将更为痛苦,而政治局面将更难以掌控。
上世纪80年代,当拉美被巨额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应对方案包括以下举措:银行贷款展期、财政紧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与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资金援助,以及鼓励可持续增长的政策。最终,部分债务得到了重组。一些发达经济体如今遇到了类似的问题:入不敷出。但我们面临着更复杂的局面:欧洲部分国家的疲弱,可能会影响到欧盟(EU)的货币、信贷乃至财政体系,并导致危险的后果。
为了避免长达十年的费力劳神——同时伴有政治及经济风险——世界需要发展中与发达国家经济实现更为强劲的增长。我们正目睹全球济转向一种新的多极局面,且发展中国家的前景要好于发达国家。世界银行估计,发展中经济体今明两年的增长率约为6%,是高收入国家的一倍以上。自2000年以来,在全球进口需求增长中,发展中国家占到了50%以上。
这并不意味着赢家通吃的结局。上述转变的加速,能够帮助负债累累的发达国家解决自身的问题,同时建立起一个更为平衡的全球体系。发展中国家在投资品上花费的每1美元,都可以产生35美分对高收入国家生产的资本品(即能够创造薪资待遇良好的工作岗位的高附加值产品)——的新需求。
一些发展中国家吸取了中国上世纪90年代末的经验,也开始试图通过投资基础设施拉动生产率增长,以改善经济增长前景。从东亚和南亚、拉美到阿拉伯地区,许多国家都在投资于交通运输、能源、水及城市中心区域,带来了资本品和服务的销售机会。它们正在试验基础设施领域的私人资本与管理、资产私有化以及由私人部门提供公共服务。
通过政策改革,可以在无需政府资金的情况下实现增长。印度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引人注目的增长,就结合了服务业改革与制造业的增长。一项从1990到2005年、针对1万家印度企业进行的调查显示,银行、电信及交通运输业的改革提升了制造业的生产率。非洲的政策改革,推动私人部门向科技业投资逾600亿美元,从而使65%的非洲人用上了无线语音服务。
金融危机能够刺激改革。去年,当发达经济体专注于凯恩斯理论的需求变动之际,亚太经济体却在推动改革——尤其是服务业的改革——以加快经济的增长。当发达经济体专注于金融监管及更广泛的再监管运动之时,亚洲人则在考虑去监管化可以怎样推动创新与就业。
发展中国家已经明白,要想实现持续的复苏,必须重振私人部门。如果政策环境使它们能够盈利,企业将会进行投资。在2009年,实施监管改革、以降低企业经营难度的政府,比2004年以来的任何一年都多——全世界记录在案的改革措施近300项。绝大多数都出现在发展中国家。
在“可持续增长挑战,第一幕”,我们不应一味地厉行节约,还要找到通往繁荣的可持续道路。欧盟及其它地区发达国家,需要的不仅是财政紧缩,尤其是通过大举增税实现的紧缩。它们还需要抓住发展中国家增长提供的机遇,以避免步入自身“失落的十年”。有一个更广泛的教训:2008年,危机的罪魁祸首是美国;2010年则是欧洲。无论对于美国还是欧洲而言,指明前进道路的都是发展中国家。我们是时候该加以重视了。
本文作者为世界银行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