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美国国会众议院筹款委员会投票通过了一项旨在对所谓低估本币汇率的国家征收特别关税的法案。根据美国的立法程序,如果众议院投票通过,法案将进入参议院立法程序,因此,预计该法案最早下周将在众议院进行全院表决。不过,鉴于参议院选举的局势仍不明朗,该法案在参议院可能受阻。
这项法案中最受关注的是其对人民币汇率的影响。多位分析人士认为,该法案将不利于中美两国理性解决贸易失衡问题,相反将可能加剧中美双方的贸易对抗。中国可能会因此采取报复措施,其结果不仅对两国无益,甚至可能造成全球市场的新一轮动荡。
人民币成“替罪羊”
人民币汇率再次因美国国会法案被推入全球媒体聚焦,这已经不再是个简单的经济学分析与人民币合理汇率水平的问题。分析人士指出,人民币汇率无疑被赋予了太多的重任,也被异化、政治化了。
中国经济50人论坛委员会成员、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樊纲直言,敦促人民币升值无助于缓和美国的贸易逆差。面对国内外的双重失衡,人民币汇率被莫明其妙地充当了“替罪羊”。
在樊纲看来,美国外部失衡之根本因素是其财政杠杆支撑下的高额财政赤字和低额家庭储蓄;而中国的外部失衡在于过多的公司储蓄和资源及公用事业价格的扭曲。
但就因为美国经常赤字居高不下,失业率不降反升,于是得找个替罪羊——很显然这个替罪羊就是中国的汇率。
“为了化解这些失衡问题,无须对汇率做出任何重大改革。最好是集中精力解决自身的根本问题。”樊纲认为。
9月21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姜瑜表示,中美贸易失衡由国际分工而非汇率决定,人民币升值并不能解决美国贸易赤字问题。人民币汇率浮动不能解决与特定国家的双边贸易失衡问题。
当地时间9月22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纽约与美国企业、金融和学术界人士座谈会上,提及中美经贸关系时说,中国不追求顺差。从这些年发展来看,顺差占经济总量的比重在下降。美国逆差的存在主因不在于人民币汇率,而在中美投资和贸易的结构。
中国可能采取三种形式报复
正如奥巴马总统经济复苏顾问委会员成员劳拉·德安德烈·泰森博士所言,人民币不升值的话会受到与之相抗衡的贸易制裁。她说,稳健的人民币升值可能不会缓和美国国会抵触中国的情绪,允许人民币兑美元在一个严格控制的区间浮动,也不太可能消除美国对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的担心。
劳拉的理由是,中国出口在危机后再次反弹,正巧碰上美国就业增长迟缓和难以接受的高失业率,这无疑会让国会对继续维持与中国大量双边贸易赤字感到沮丧,结果,要么中国面临人民币重估值的压力,要么美国财政部点名批评中国操纵货币。
不过,劳拉相信,如果受到贸易制裁,中国极可能采取三种形式的报复措施:向WTO上诉;中国对美国出口商进行以牙还牙的制裁;减持美国国债。
劳拉提醒说,后两项报复措施将对美国产生不利的影响。对美国出口到中国的商品施加关税将会给奥巴马政府在未来5年出口翻番的目标设置障碍;同样的,中国减持美国国债,会让低利率的联邦赤字基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并引发美国利率大幅上调,美元急剧贬值,全球金融市场重新回到动荡状态。
劳拉认为,中国做出将改变其外汇储备的投资组合并从美国转移债券的威胁决不可轻视,这一行动甚至意味着会引起全球投资者对美国政府的巨大融资需求的担忧,导致利率急剧上升,对美国主权债务的信任危机,以及美元的崩溃。
“作为世界最大的外部债务国,美国在对其最重要的债权国施压时需格外小心。”劳拉称。
谁来承担再平衡的成本
“真相是人民币大幅升值不会明显降低美国贸易赤字。”哥伦比亚大学地球研究所东亚项目主任、布鲁金斯学会非常驻高级研究员胡永泰认为。
胡永泰解释,对当前贸易紧张的最优解决办法,应当是强调多边行动的一篮子政策。人民币升值的单一举动只会伤害中国,而不能“拯救”世界。假设其他条件不变,人民币升值40%后,在中国生产并出口G7市场的外国公司将搬迁至其他亚洲经济体(如越南、印度等)运营,并以之为出口地。在无法实现亚洲货币集体升值的情况下,人民币升值只会重组全球失衡的地理分布,而不能将之消除。
重要的是,法国巴黎证券中国董事总经理、首席经济学家陈兴动认为,本质问题还在于谁来承担国际经济调整与再平衡的成本?仿佛全球政治家都不愿意做出承诺与过苦日子。
“看来2008年的金融危机就是对长期以来世界经济不平衡的一种强力调整,正如凤凰涅槃——在烈火中获得重生,现在全球都不愿意承担重生的痛苦。” 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说。她认为需要思考的是,现在的各项刺激政策——是旨在结构的延缓还是结构的优化?
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左晓蕾称,还不如务实一些,中国加强进口研究,增加从美国进口,美国为实现5年出口翻番的目标,应解禁对美国没有安全影响产品的销售,双边获益,如此调整双边逆差,逐渐形成良性循环之后,全球经济也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