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一直是个受全球关注的问题,但绝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并非人民币汇率将会升值还是贬值,而是人民币将会升值多少。从2005年7月启动汇率改革以来,美元兑人民币汇率已经从8.2一直跌至接近“破6”的水平。虽然人民币的升值预期已经降温,但几乎所有的市场指标和机构投资者都预期,2014年人民币将继续升值。
大部分经济学家认为,人民币升值是中国经济增长模式再平衡的必由之路,因为人民币升值能减少进出口的失衡,同时增加中国人在国际市场的购买力,从效果上看,过去几年中国人购买进口奢侈品和豪华车的数量的确大幅上升了。然而,这可能并非可持续的再平衡,中国仍然是依赖出口廉价商品换取国外的高档商品,而且从中国国内的分配现状来说这也只是促进了富人的消费(很可能是因为房地产价值上升导致的财富效应)。这里有点供应结构决定分配的感觉,如果国内的总供应结构僵化(或调整缓慢),减少贸易顺差只能通过进口高档商品,那么国内的分配体制也只能配合地加剧这种贫富分化。
如果真的如此,这意味着人民币的升值并在真正地解决了中国经济失衡的问题,毕竟向发达国家迈进应该是达到一种中产阶级消费的主要产品自给自足的状态(或与其它发达国家的中产阶级消费品达到一种供求的“动态平衡”),现在的解决方式只是权宜之计。
市场和机构预期人民币将继续升值,主要还是基于在各种金融管制下,人民银行将不得不继续让人民币升值来维持当前的均衡。然而,这并非真正市场选择的结果,研究机构Lombard Street的经济学家Diana Choyleva甚至认为,在真正的自由市场体系下,人民币汇率已经被高估了:
中国的根本问题是其过高的储蓄率和受管制的金融体系,这已经牺牲了消费者支出,而向生产效率低下的投资倾斜。中国累积了巨额的外汇储备,但牺牲了家庭的财富,几乎可以肯定,与用外汇储备投资美国资产所实现的微不足道的收益相比,家庭的财富会以更快的速度增加。中国低估的货币使得其能以更快的速度抢占出口市场,这驱动了强劲的外汇收入增长,这使得国家能把资金投入到生产效率低下的投资上,同时也不会导致债务的高速增长(这里可能存在一点逻辑问题,外汇占款并非国家能直接动用的资产,而且投资和出口本质上是互斥的,但在中国释放人口红利的时候,出口增长和投资的确存在相互促进的效果)。在这段时期里,一般认为人民币应该加速升值帮助中国降低对出口和投资的依赖,促进消费者支出的增长。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因为从2011年开始,人民币已经变得高估了。在人民币高估的背景下,如果容许人民币因资本流动全面自由化而贬值,那么经济从投资转向消费的再平衡会变得更容易。这可能不是政府的目标,看起来政府现在希望扶持国内固定收益市场的发展,容许更多的资本流入而不是流出。但人民币汇率越高,业绩下滑的企业就越难放弃裁员和减薪的举措。在外部需求疲软的大背景下,这将使投资和消费进入竞相下滑的渠道。
投资者已经知道,过去几年中国的增长前景已经发生了变化。现在是时候重新考虑,现在解决中国问题的方法可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不是说2014年人民币不会升值,人民币很可能会继续升值,因为人民币汇率仍然是由人民银行掌控的。这里希望表达的是,单纯地让人民币升值可能并不能解决中国经济增长模式失衡的问题,而且过分升值可能带来一些恶性后果,只有让市场的力量在中国经济再平衡中起“决定性的作用”,才能更好地实现再平衡经济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