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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润低艰辛路——在夹缝中生存的珠三角企业家

发表时间:2010年07月23日    作者:徐璧玉

   “无论是中低档,还是高档产品,每个老板都赚钱了。”力高制衣总经理王德生表示。

  不少今日叱咤风云的民营企业家,回想起当初创业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依然神采飞扬。

  那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期,许多行业和市场存在真空,只要够胆量、有眼光、肯拼命,甚至是有“关系”,大有机会开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不过,近几年,这群“草莽英雄”不得不承认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的事实,因为国内外的营商环境已然出现变化。一方面,市场逐渐规范,浑水摸鱼的“好日子”不复存在了;另一方面,大量的同质化竞争者涌现,市场空白地带日渐狭小,产品没有自己的特色和特点,路只会越走越窄。他们不能再仅仅依靠当年打天下时“欲拼才会赢”的莽劲,而是要重新审视自己的优势,通过“再创业”,打响产品的品牌;而另一部分企业家,则利用他们在传统行业的经验,挖掘和开发出新的细分市场。

  对于想白手兴家的新生代年轻创业家,如何利用时代赋予他们的国际眼光、IT技能等后发优势,寻找到前辈未能看到和捕捉到的商机,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难题。对他们来说,遍地黄金的好年代更加遥远。

  不管是已成产业中坚支柱的“草莽英雄”,还是年轻的新生代创业家,他们都在夹缝中为自己的生存空间而战。

  1990年代的“黄金时代”

   “当年(1990年代初期),我们八点钟才上班卖瓷砖,但是六七点的时候,已经很多人在外面排队了。瓷砖供不应求,我们只能按需分配。有些人还私下找关系,要求多买一些,但是我们也没办法,我们的产量就只有这么多。”曾为佛陶(原佛山知名国有陶瓷企业)人的兰姐,在佛山陶瓷界泡了20多年。说起佛陶曾经光辉的日子,她神采飞扬,似乎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

  回忆起那段辉煌的日子,兰姐说,当时进入陶瓷行业,是很多当地人梦寐以求的梦想。前去陶瓷企业应聘销售的人太多,只好通过笔试竞争上岗。因为销售陶瓷的工作非常轻松,基本上是坐在凳子上,跷起二郎腿等客人上门,半天就能把一天的销售任务做完。

   服装企业也是如此。“1990年代是非常辉煌的日子,很多人拿钱等着你出货,忙都忙不过来。”自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发展的顺德均安牛仔制衣业,在“中国牛仔服装名镇”的光环照耀下,如今早已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发展阶段,但是谈起1990年代的繁荣景象,力高制衣总经理王德生依然非常兴奋。

  虽然并非力高制衣的创始人,但王德生做过牛仔洗水厂、制衣厂,在牛仔行业有着长达20年的资历。“不过,那时候的出货量都不是很大,大部分是家庭作坊式生产,一般就是一千条的月产能。”王德生表示,当时的牛仔人头脑都比较单纯,觉得1000条的月产能已经非常了不起!其时,顺德大量的牛仔制衣供给全国市场,远销国外。“无论是中低档,还是高档产品,每个老板都赚钱了。”如今均安有1600多家服装企业,成为中国四大牛仔服装产业基地之一,产业总量也占据均安经济总量的半壁江山。

   陶瓷产业、服装产业在1990年代的风光并非个别现象。改革开放后,经济欣欣向荣,给了传统的制造业发展的机遇。一方面是消费者强烈的需求,另一方面是企业的进入门槛低,不少嗅到商机的创业者在这一轮发展的机遇中轻易积累了丰厚的财产。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胆子大的民营企业家开始登台,不管文化高低,不管出身如何,只要敢干,总有机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在这一轮发展大潮中,珠三角逐步形成很多专业的产业基地、专业镇,并在全国乃至全球打响品牌,个别企业也开始脱颖而出成为知名的企业。

  牛仔服装的利润已经低得可怜

  进入21世纪,传统制造业的内外环境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特别是从2008年起,一场金融危机来袭,直接考验着中国民营企业家近30年改革开放以来形成的产业竞争力和抗风险能力。

  出口形势开始出现逆转,前景不明朗,加上去年底开始闹得沸沸扬扬的用工荒,更是令传统制造业的人工成本急剧上升。记者采访珠三角多家制造企业发现,今年以来大部分制造企业的生产成本及运营成本的涨幅一般在15%—30%之间。

  “随着国际原油价格上涨,各种染化辅料同比大幅上涨,靛蓝粉等生产牛仔布的重要原材料更是上涨近一倍。洗水用的燃煤和化工原料同样迅速涨价,煤价最高时也翻了近一倍。”服装业界人士谈起经营成本的上涨,对一切的加价已是轻描淡写。总体成本上涨带给服装行业最直接的影响是,利润微乎其微。有业内人士透露,低端牛仔行业的出口利润很低,一条牛仔裤甚至只有1美元。

  “在出口市场,如果现在做低端产品,完全没有竞争的空间。”王德生表示。在国外客户的疯狂压价下,牛仔服装的利润已经低得可怜,出口额的上涨很难带来利润的提升。

  陶瓷企业联合自救

  陶瓷行业的逆转之势也让业界人士瞠目结舌,“甚至出现了先发货,再想办法收钱的现象。”巴顿将军陶瓷总经理叶军表示,这令很多企业遇到了资金问题,倒下了一大批。

  当时,佛山陶瓷行业协会等行业组织尚未成立,群龙无首。2001年,知名陶企新中源站出来,向佛山各家陶瓷企业发出号召,希望把市场重新规范起来,业界人士私下订立规则,一起执行见不到钱不发货的规则。随后,陶瓷出口交易规则才逐步规范起来,情况有所好转。

  出口转内销的艰辛路

  “皮鞋业出口市场最大的挑战是国际贸易规则的改变。”金牛皮革集团总经理刘志军表示。朋友在东莞发展成功的故事吸引了当时月薪仅700元的刘志军在1999年辞去教师这个旁人眼中的“铁饭碗”,从湖南转道东莞,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他先后供职裕元鞋厂(耐克、阿迪达斯等品牌的代工厂)、纬达皮革(亚洲第一大的牛皮二层供应商),随后在2003年以80万元的创业资金创办了金牛皮革集团,开始了他的创业生涯。

  刘志军口中的国际贸易规则,是指欧盟对中国皮鞋征收16.5%的反倾销税,自2006年10月开始征收,至今已近5年。“对于制鞋企业,尤其是真皮行业,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金牛皮革的出口市场份额,一度下降了将近三分之二。

  面对如此严峻的情况,刘志军迅速启动产品结构调整和进行多元化的市场战略,进攻内销市场。不过,国内市场并非是一块容易入口的“大肥肉”。“内销的单价虽然还可以,但是也有风险。”金牛皮革集团的皮革产品供给百利、格蕾丝等知名品牌的代工厂家。但是,傍着知名品牌也并非就上了万能保险。

  按照刘志军原定的设想,30天的回款周期,能够让企业保有足够的资金流发展,但是,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想的发展,“一般要60到90天才能回款,这对我们的资金要求比较高。”

  随着国家对节能减排的要求越来越高,国家的新政策也成为困扰创业家发展的重要原因。

  “没有办法做大,发展总是会受到限制。”刘志军分析道,第一,国家对传统产业,尤其是皮革这种高污染的行业发展制定种种限制;第二,市场对皮革产皮的划分越来越细,企业的挑战越来越大。

  强者愈强的时代

  国内外营商环境开始改变,有两条路摆在了企业家的面前,一条是赚几年快钱的富裕之路,一条是长远投资,建立事业的永恒之路。当然,薪火相传是很多企业家的梦想,不过,这是一场新的赛跑,创业者必须开始改变。

  “2004年后开始出现两极分化,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差距慢慢变大,开始进入强者愈强的时代了。”王德生总结道。早在上世纪80年代,欧阳松九创建力高时,牛仔制衣行业在均安的竞争还不算激烈,到现在,均安牛仔业的两极分化日趋严重,力高等规模企业经过金融危机一役后开始明显复苏,而大量中小企业仍求生艰难。

  在出口市场方面,力高主攻高端出口市场,并把市场从欧洲拓展到美国、加拿大等国际市场。

  此外,与力高合作的外国企业,都必须经过一道业内并不多见的“门槛”,必须派出企业代表到力高现场厂房及办公地址考察,双方经见面沟通后,对彼此的背景及实力等确认无疑后,才开展更进一步的合作。经过如此繁琐的一步,能在最低限度上降低国际市场的运营风险。

  在国内市场方面,成立20年的力高开始走出了意义重大的一步——创建专卖店的国内营销道路。均安虽然作为一个知名的牛仔产业基地,但是迈出转型道路的企业却不多,很多企业都只求保守稳健。有业内人士透露,可能是均安的另一知名品牌休闲服爱得乐的转型失败给均安的企业造成的恐惧心理。数年前,爱得乐开始在全国开建专卖店,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运营一段时间后,外省的专卖店纷纷关掉,如今只剩下广东市场的专卖店。

  力高的创办人欧阳松九表示:“现在对专卖店的投入资金是1000万元,不会投入太多。”欧阳松九认为,企业品牌的建设是一个不断投入的过程,需要大量的宣传费用,如果中途放弃,前面的投入也是白费的,更对企业以后的发展带来影响。因此,他更倾向于步步为营的发展。

  如今,均安镇政府制定品牌发展战略,实行“龙腾计划”,扶持牛仔企业打造品牌,力高是重点扶持对象,成为区内首个获得牛仔服装业著名商标的企业之一。

  刘志军也开始为金牛皮革集团的长远发展开始规划。上周,他定下了5000平方米的新厂房,新厂房将建设成成品鞋工厂。刘志军计划为公司的产品做一个延伸,从皮革做到成品鞋。刘志军把2007年到2009年视为金牛皮革金融危机后的历练成熟期,他希望在2010年将集团的发展推向新的高度。

  每个行业都有无数的竞争者

  容流生做过橱柜代理,供职过家具企业,至今已在家具行业有15年的资历。橱柜代理的失败经历,却启发了他进入衣柜这个新兴的行业的念头。业内人士常说,“橱柜行业的今天就是衣柜行业的明天”。容流生在橱柜代理的生涯中,时常碰到消费者询问可否顺便定制衣柜。消费者的主动问询让他看到了衣柜行业的商机。七年前,容流生创建了伊特莱衣柜,进军专业的衣柜定制市场。

  创建之初,业内仅有索菲亚、好莱客等少数几个品牌在竞争这个细分市场。不过,当时消费者的家居理念普遍还是购买成品衣柜,或者是直接聘请家装公司定制。专业的衣柜定制市场还需要多长的时间培育,没有权威人士能够下定论。不仅消费者的消费观需要培育,业界人士也对这个新兴的领域究竟是直属家具业还是建材业而争论不休。不过,这一切无阻这一市场的壮大。

  容流生以30万元的启动资金在广州市白云区建立了厂房,首年即实现盈利。容流生分析了如此快速实现盈利的原因:1990年代很多单位还有福利分房,定制衣柜基本没有需求。不过,进入21世纪后,商品房横行市场,消费者开始自己设计装饰一个舒适的家,衣柜企业只要拥有自己的特点,基本上处于“不愁吃穿”的状态。

  经过几年的发展,原来的厂房已经无法适应伊特莱越来越快的发展。容流生已经为伊特莱找到了更好的厂房,将于近期搬迁,厂房面积也将由原来的7000多平方米扩大到2万多平方米。

  容流生通过重新审视自己的优势,通过“再创业”,终于打响了伊特莱的品牌。

  “我刚进来(这个行业)的时候,广东省就是20来个品牌在竞争,目前,至少有100个品牌在竞争。”作为家居行业中较晚出现的一个专业领域,衣柜行业门槛较低,引来了众多“试水者”,也吸引了众多其他家居品类和品牌的竞争,纷纷推出衣柜产品。

  掘金新兴市场,令创业者既开心又烦恼。因为,大量的新进入者直接导致大量企业品牌无序竞争日趋激烈,“这是一个龙争虎斗的行业,”全国工商联家具装饰业商会本月在广州成立衣柜专业委员会,这个新兴的细分行业暂时有了“大家庭”的集体归宿。

  数年前,《成功创业家眼中的87条商机》一文引起了很多创业者的关注,为众多创业者所研究,这是一篇由各大行业知名领军者推荐的创业机会集锦。仔细查看下,你会发现推荐的这87条商机中,其实大多是细分行业或领域的创业机会。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创业者涌入细分行业寻找机遇。

  目前在建陶界,抛光砖、瓷片、仿古砖是三大主要产品。抛光砖、瓷片历史悠久,一大批知名的企业已经稳稳地坐在的销量冠军的位置。不过,仿古砖这个近年来才兴起的建陶种类,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是未来发展的“香饽饽”。

  “目前仿古砖行业还比较混乱,但是,往后发展的势头将会很大。”叶军先后做过陶瓷设备维修护理、陶瓷销售等工作,在佛山众多知名陶企任职过。仿古砖的商机吸引了这位业内人士,于是连同几位业界拥有十多年从业资历的朋友,在佛山创建成立了巴顿将军,主攻仿古砖市场。

  在各地诸侯割据的市场上,细分品牌给创业者新的机会,但是,只有在同质化竞争的基础上作出创新,才能把握这难得的商机。

  长期以来,佛山建陶界已经形成了一种大展厅展示的销售模式。这对于初创企业的资金要求很高,更要求初创企业从一开始就必须对企业的长远规划非常清晰。在诸侯混战的佛山建陶界,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并非易事。

  “仿古砖卖的不是产品,是一种文化。”叶军手握六七百万元的启动资金,在2009年初创建之初首先打造了大展厅。但是,仅仅过了3个月,叶军就着手对展厅进行升级改造。经过3个月的导入期,叶军发现展厅的不恰当展示成为推广的瓶颈,所以决定再次投重金升级为豪华展厅。

  展厅升级的成效似乎很快出现,短短一年间,巴顿将军就拓展了200多名代理商。这样的数量,对于新成立的企业来说,算是不错的成绩。不过,陶瓷品牌众多,如何防止代理商串货、卖其他品牌等现象出现,这对于新成立的品牌来说,是必须关注的事情。

  叶军介绍说,目前的代理商情况有三种,第一是,代理单一品牌,代理商有能力开设大型专卖店。第二,在代理抛光砖的基础上,兼做仿古砖或瓷片。第三是,代理商本身没有店面,但是能力很强,渠道多。

  这三种代理商各具优势及风险。为了快速发展,巴顿将军旗下的200多名代理商,这三种代理商各占一定的比例。为此,风险的控制是摆在叶军面前的难题。叶军采取区域性代理的方法,与代理商签订合同的时候,明确规定只能做一定区域的代理。

   盈利比计划来得快,在创业的第7个月,巴顿将军就进入了盈亏平衡的阶段。不过,进入2010年,房地产调控政策不断出台,房地产市场成交低迷,“对陶瓷业有着直接的影响,制造业将有一个辛苦的过程。”叶军认为目前的建陶业面临着很大的挑战,“潜在的需求还在,就是看谁能熬过来。”

  IT创新创造未来

   “假如现在给你两千万创业,你会做什么?”

   王德生的答复是,“我会做贸易,不会做工厂。”

   金融危机过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呼声不绝于耳。实质上,经过一轮轮的调整,工厂已经成为风险最集中的地方。产品质量有问题,找工厂;货期不准时,找工厂;缺劳工,工厂最烦恼;成本提高,工厂压力最大。

   富士康“连环跳”事件,引发业界人士对中国代工厂模式的思考。记者采访发现,这些新兴行业的进入者,更多的采取生产外包或者其他方式,减低品牌运作的风险。伊特莱工厂面积不小,但是工人仅有200多人,却能创造不低的利润收益;巴顿将军,旗下更多的是销售人员,产品则采取外包的方式生产,这令叶军的创业风险大大降低。

  新世纪初的第一个十年将要结束,新的企业管理模式、运营方法也开始浮现。传统制造业,IT创新的模式也正冉冉升起。

  埃沃本月刚刚乔迁至广州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科学城的科技创新基地,埃沃主打的是量身定制的服装,创始人何冠斌是一名“80后”的年轻人。在IT企业集中的科学城,鲜见服装这类传统产业进驻。因为推行IT技术的创新,埃沃获得广州市政府的支持,低租金进驻科学城,办公面积是原来位处广州闹市中心的办公室的三倍。

   埃沃IT技术的创新来源于IT系统“店神系统”。这个早在筹办之初就耗费埃沃创业团队三分之一人力去研发的“店神系统”,具有几大功能:日常的管理,包括订单处理;知识的归类,将服装行业裁缝知识转化为标准化知识;智能化的信息系统,以数据分析得出实际消费者的购物习惯、潮流,代替以往需要通过市场调查才能得到的服装潮流。

   IT系统的创新,加上轻资产运营模式,与东莞、中山一些知名的服装加工厂合作,使何冠斌没有因为“劳工荒”而烦恼。埃沃自2007年创业,每年的销售额以三倍的速度递增。员工也从去年的50多人增加到近100人。有别于传统的服装产业,目前何冠斌觉得制约埃沃发展的烦恼是IT人才的缺乏。搬迁至科学城,正是希望借助科学城强大的IT人才储备,为埃沃的进一步发展作好铺垫。

   何冠斌认为,相对于老一辈创业者,他们已经拥有稳定的人才体系,但是对于埃沃这个平均年龄仅26岁的年轻创业群体来说,既有优势也是劣势。正如IT系统应用于传统服装业,没有固定的模式可以参考,前行的道路理论上可以实行,但是实践还需要超越一道又一道的门槛。年轻的创业团队缺乏传统服装行业的经验,但是因为年轻,更敢于创新,更敢于突破传统。

   “现在已经不是爱拼就能赢的局面了,而是要进行各种综合的竞争,更多的是体现在智力上的竞争,而非劳动力上的竞争。”斗转星移,何冠斌认为创业的竞争环境已经出现了变化。

   “很多服装品牌在市场上竞争,整体竞争似乎很激烈,但是这个市场的容量很大,未来的市场细分将越来越细,如果你能找到差异化的竞争,就是抓住了机会。”何冠斌表示。

稿件来源:赢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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