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红版的《红楼梦》第24集中有这样的一场戏,就是晴雯夜补“雀金裘”。“雀金裘”是什么?是贾宝玉的一件衣服,一件贾宝玉在冬天出门做客时才穿的衣服。
这件衣服可不是一般的衣服——“裘”是斗篷,而“雀金”是用孔雀羽毛制成的。这件“雀金裘”到底用了多少根孔雀羽毛,用的是什么部位的孔雀羽毛,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没有交代,但是却详细地描述了这件衣服的柔软华丽。如果没有电视剧,人们只能从曹雪芹的描述中去想象,但是有了电视剧,不管这电视剧里的“雀金裘”是真是假,人们总能一睹芳容了。
宝玉不小心将“雀金裘”烧了一个拇指大的洞。阖府上下,除了晴雯之外无人会补,更没人见过这料子。于是晴雯只能带病以“界线之法”织补,熬了一夜,还觉“到底不像”,只能勉强不被贾母发现就罢了。
这“雀金裘”让人们见识了贾府的富贵——这富是“金满床”,而贵则是“笏满床”。“金满床,笏满床”是《红楼梦》中对贾府如何富贵的描述。“金”是有钱,而“笏”则是社会地位。“笏”是象牙做的一块板,古代臣子面见皇帝时必须有这个东西,主要用来挡住眼睛,以免直视皇帝。“金满床”容易,而“笏满床”就难了。这“笏满床”不仅意味着这家人和皇帝关系密切,而且不是一代人,是几代关系密切。贾府当然是真正的贵族世家。
在《红楼梦》中,除了“雀金裘”外,曹雪芹用了大量笔墨来描绘各位主角的衣物用度,其目的就是为了展示这个贵族世家的贵气。
而李少红版的新版《红楼梦》电视剧,为了与87版的《红楼梦》电视剧有区别、有提升,特别强调了这种贵气。
新版的《红楼梦》,服装有几百套,每一件都华美精致——绫罗绸缎,刺绣飞花,色彩绚丽。精致服装和华美陈设构成了这一版电视剧的一幕幕梦幻的画面。
为了表现贾府的贵气,李少红还特别请了周彩芹来演贾母,这周彩芹是周信芳的后人,在美国多年,虽然80岁有余,但是被认为知道什么是贵族生活。而为了让那些在国内长大的年轻演员,也知道什么是贵族生活,李少红还特意安排他们到六星级酒店去体验生活。
但是,无论是如何知道,怎样体验,服装多么精致,陈设何其华美——这些都无法真正演绎出一个有世袭有传承的宗族大家的贵族气质。
因为贵族不是一代两代就能诞生的,“笏满床”更不是一代两代就能积攒起来的。真正的贵族气质是多少代的世袭和传承才能煲出来的。
而中国有五千年的历史,但是几百年就要进行一次改朝换代。在十九世纪,著名的哲学家黑格尔就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中国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度,它只是在进行简单的重复。显然这句话说得太过了,但是中国确实不会像一些西方国家那样有世代相传的贵族存在。
据了解“雀金裘”其实是用雀金呢制造的,雀金呢是用孔雀羽毛纺成的纱线编织成的。现在,制造雀金呢的工艺早已失传,“雀金裘”也就成了一个传说。在新版《红楼梦》电视剧中,人们看到的“雀金裘”似乎是用孔雀羽毛直接编成的,这和真正的用雀金呢制造的“雀金裘”相差甚远。
就像这失传了的“雀金裘”只是一个传说一样,这些演员也没有贵族生活的历练,要表现出贾府的贵气就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李少红导演费尽心力要表现贾府的贵气,也就只能靠精致的服装和华美的陈设,被人们质疑诟病也就在所难免。